因白日把自己吓得够呛,父亲又不见他,张芳难免迁怒起来。
“当真是眼皮子浅,这些年他在外捞的还不够么!竟闹到天子脚下!荒唐!”
李夫人一听,也有些闹脾气,兀自不服道:“不过一座酒楼罢了,老爷何必大动肝火!以往比这多的又不是没有过,算什么呢?”
况且搜罗来的银子也非他们李家人受用,大头还不是给了自家老爷和公爹?
怎么那些不说,出事了,便全是自家惹祸?
“你还敢说!”见她顶嘴,张芳越发怒火中烧,又有些恼羞成怒,“妇人之见!”
他才要说些今时不同往日的话,又不愿被人看轻了。
况且,况且张芳仍忍不住心存侥幸,自我安慰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多心。
父亲毕竟为朝廷卖命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是个念旧的,或许真的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见张芳似乎真的动了怒,李夫人也不敢似往日那般撒娇卖痴,只好过来拉着他的手臂说和软话,“既如此,叫我弟弟将那酒楼还了人家也就是了。”
反正也是没花银子白得来的,不算亏。
张芳扶在桌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定了定神,对李夫人下最后通牒。
“外头的事你少管,也莫要多问,明儿就同你弟弟讲,既然回京就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少在外给我惹事!
还有,那酒楼也不许还,前头陛下才说了,你这头就还,给陛下和外头的人知道了算什么?心虚?赌气给陛下看?你哪儿来的胆子!”
李夫人哪里想得了这么多,一时脸都吓白了,手也冷了,“那……”
到底这么多年的情分,见她服软,张芳也觉可怜可爱,只得软下心肠安慰几句,又道:“照我说,只管照市价点齐了银子,趁早给房东送过去,文书也赶紧去衙门补办了,如此谁也挑不出错儿来。”
一听要往外掏银子,李夫人便觉肉疼,真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一看她这个样子,张芳就觉心口堵得慌,伸手指着她,哆哆嗦嗦讲不出话来。
李夫人连同娘家富贵荣誉皆系于他一人身上,见此情景,哪里还敢有二话?忙倒了热热的茉莉花蕊煮的牛乳茶来与他吃,又素手轻抚胸口顺气,很是伏低做小说了一回,满口应下。
“老爷莫要生气,事不宜迟,我这就写信,立刻打发人给弟弟送去。”
张芳吃了牛乳,又木着脸沉默半日,点了头。
希望就此打住吧。
第165章小定
柴擒虎的庚帖到了之后,宫夫人便亲自找高人合了八字,果然是天作之合。
“极好极好!”
裴远山便十分得意,站在她身边斜觑着眼睛,难得主动开口,“早前我便说了,还能有假?”
宫夫人笑着推了他一把,“只管马后炮,前儿也不知是谁坐立难安的。”
说得裴远山也跟着笑了,却仍揣着明白装糊涂,睁着两只眼睛道:“谁坐立难安来着?反正我不知道。”
说罢,夫妻俩一并笑出声。
最近的吉日是五月二十,难得正赶上休沐,也不必特意告假。
这日一大早,柴擒虎就收拾齐整了,又于头上簪花,让宋云鹭和田顷两位师兄亲自核验过着装,这才出门。
有人紧张了说不出话,有人紧张了话更多,柴擒虎二者兼有,随时发挥。
出门前,他还忍不住嘟囔来着,“二师兄是个光棍儿哩,这事儿找他看有什么用呢?”
这不是找和尚借梳子嘛!
田顷:“……”
要不是今儿大喜的日子,我抄起篮子里的喜饼打爆你狗头信不信?
宋云鹭临场劝和一回,十分心累,又催促柴擒虎上马出门。
“快些快些,都给我住口!误了吉时有你们好果子吃!”
他做的这是大师兄吗?
不,是老妈子!
那二人闻言,这才齐齐住口,忙不迭往马背上爬。
柴擒虎生得俊秀,身材又挺拔,不似寻常文人单薄,如今骑着高头大马出入,越发显得威武不凡肩宽腿长。
因是官身,还特意托硕亲王请了官媒来陪着,一路往城外国子监去了。
阳光璀璨,万里无云,趁早去还能凉快些,不然日头正中后就太过璀璨了。
宋云鹭和田顷在后面跟着,又押送一对活雁并八色礼品,只觉得前头那小子后脑勺都透着喜气洋洋。
一溜儿马匹上都系了红绸子大花,衬着街头巷尾的娇花嫩柳越发明媚,日头底下一照,水润光滑,好似膏脂浸润,十分鲜亮。
沿途有好奇的百姓问是谁家办喜事,随行的阿发等人便都笑着将事先准备好的喜蛋、喜饼等分发出去,“是工部的小柴大人哩!”
工部的小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