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到了他那张单人床上休息。
慕景时就坐在床边守着她,没想到她却拉着他的手说:“一起午睡吧。”说完就将身体往里靠了靠,给他留出空间躺下。
她邀请的话,他自然不会拒绝。
他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拥住,迟舒意的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薄荷清香,就这样安心地缩在他怀抱里睡了过去。
可是他却没睡,慕景时静静地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良久良久,轻轻地低叹一声,那声叹息自他口中出,瞬间就融进了空气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还是希望用药能起效果,哪怕有一点点作用也好。
好不容易让她对于治疗失明这件事的情绪好转起来,他自然是不遗余力帮她治疗,但……风险越低越好,如果用药加上调理她的情绪能慢慢地恢复视力,就不要手术。
午饭之前,他对她说手术有风险时,她轻轻地笑,说:“景时哥你是不是傻啦?哪个手术没风险啊,这个不用你告诉我我也知道啊。”
他也扯出一个笑,用指腹在她的笑脸上摩挲了一会儿,她没问他如果手术成功率会有多少,他也就没提她要接受手术的话成功率最多最多也不会达到50%这个话题,而手术如果一旦失败,就像她之前检查时医生说的那样,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机会复明了。
和老师讨论她的病情时老师曾说,她这种孩子,情绪就是总开关,所以首要任务就是让她保持好乐观开朗的生活态度,而不是默默地在心里消极抵抗。
慕景时很清楚,她现在还不是很安心,八年前的事她几乎不会提起,不管是她的爸爸还是她的妈妈,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从来不会提及。
伤痛固然会好,但疤痕却永远消除不了。
他很理解。
因为某种程度上,他和她是一类人。
孤独、敏感,伪装自己,和人相处总会带上面具,只有在彼此面前才会卸下防备。
他这些年来想过无数次,为什么当时偏偏开口和她搭了话,他向来不会和别人主动交流,更别说去耐心体贴地安慰一个陌生人,他慕景时没那种好心。
后来他才明白,那时他就有感觉到,她和他其实很相像。
一样孤单一样缺少关爱一样感觉自己快要走投无路濒临绝境但又不知如何反击和面对。
而他,在给她引路的同时,也让自己找到了出口。
慕景时轻轻吻了吻她紧闭的眼睛,他会等,等她彻底放下心结,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他。
那个时候,他便得到了她真正的认可。
不管多久他都等。
将手从她的脖颈下轻轻抽离,慕景时蹑手蹑脚地起身下床,给她盖好毯子后就穿上白大褂去了科室。
下午他是要坐班的。
迟舒意醒来时窗外的阳光正好,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用了几秒适应后就坐起身,身旁早已没有他,说实话,清醒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是慌乱的,甚至感觉有点委屈,只因为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这样矫情了,他是医生,怎么可能时时陪在她身边。
既然打定主意要和他在一起,就该拿出全部的理解之心,虽然帮不上他的忙,但可以全心全意地支持他的工作。
迟舒意在心里默默的把自己说了一顿,下床绕着床边走动了一小会儿,她不熟悉这里,怕乱走动碰到东西,索性就小范围地活动。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心有灵犀,他在她醒后没一会儿就推门而进,看到她正扶着床栏杆发呆,走进去问:“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