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被子被掀开在一旁,微凉的气息沿着皮肤爬上骨髓,鸟鸣伴着空气萦绕着恢复了点意识的沙棠。
他的睫毛颤动,睁开眼看向窗外,脑袋涨得犹如被千万根细针戳中。
好像昨晚做了个有点过于舒服但是疲惫的梦,是什么来着?记不太清,但怎么还会在梦里做梦呢……
沙棠伸伸懒腰,揉揉眼睛驱散剩下的睡意,没工夫多睡了……他还得想关于以后离开雪山的法子。
必须找到武器,除了杀白蛇没有其他绕过它离开的方法……如果情况必要,可能还得杀人……
沙棠暗戳戳地想着,现在只不过是在梦里,在梦里做什么都不影响现实,包括杀了梦境里的人,梦中杀人可不是犯罪吧?
他刚要起身却感觉身下一片黏腻,他呆愣愣地低头看眼床单和身上的衣服。
全是残留的精斑。
一瞬间,做到的“梦”全都变得清晰得犹如1080p。
沙棠捂着脸,面颊发烫——他不光被夺了屁股,还是自己主动请对方夺的!天哪……
但是……
沙棠摸上自己的额头,那是被神亲吻的地方。
这个地方的神……好像很温柔的样子……和他做爱的感觉也确实很……令人享受。
门外平日里照顾他的女人已经带着加厚的衣服走了进来,她为沙棠更衣,娴熟地梳理起沙棠的长发:
“沙棠,头上的伤还会疼吗?白蛇大人让你去圣地一趟,不能迟到啊!“
沙棠的心咯噔一跳,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为什么会突然叫自己去圣地?难道自己和马克秘密见面的事被发现了?
女人看出他的犹豫,便温柔一笑:
“别害怕,沙棠,被召见是非常荣幸的事。”
女人轻描淡写地说完,又开始帮沙棠收拾床铺道:
“这些被单什么的都要换洗了啊,下次无论多晚都要和我说嘛,我肯定会来帮你换的。”
沙棠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底有些忐忑,不知道她是单纯安慰,还是对召见自己的原因有所隐瞒。
女人很快就把东西打点妥当,她等沙棠洗漱完就拉着沙棠往外走,她脚步匆忙而急促,生怕沙棠逃跑一样。
这一路,沙棠感觉自己落下的每一个步伐都不在地面上,脑袋在这一刻浸泡进了死水,什么也想不出来。
他愣愣地被女人拉着,淡紫的眼瞳被迷茫笼罩,世界只剩下他加速跳动的心跳声。
我被发现了?还是有其他未知的什么事在等着我?白蛇怎么没有亲自来找我?特提请人叫我去圣地所为何事?
沙棠还没想出答案,女人便在圣地前停下,现在不是圣地开放的时间,她松开沙棠的手靠在一边,双手自然地搭在身前。
沙棠喉结滚动咽下唾液。
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走进了圣地,白天的圣地被蓝天白云衬得闪闪发光,这一片白雪皑皑,说不上的漂亮。
白蛇盘踞在圣地的圆台上,它俯下身,红宝石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沙棠。
沙棠走上前去,他与蛇面对面着,白蛇弯曲身躯,倾下头颅,凑到沙棠面前,黑影笼罩沙棠,巨大的压迫气息扑面袭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白蛇的声音,空灵磁性,它并未张嘴,不知是从何发出的声音。询问着沙棠。
沙棠摸不着头脑,一上来就问他这个确实是难为到他了……难道说白蛇是在故意使诈?不行……必不能被它的气势压倒。
“还请您说明,我实在是想不出您独自找我的理由。”
白蛇围着沙棠转圈,尾巴将沙棠围绕在中间,他无路可退。
被长袖遮住的手收紧了手指,紧紧攥拳,眼眸随着白蛇转动。
它在给我施压……
沙棠不禁紧张,或许白蛇现在只是在怀疑,一旦他暴露自己的心虚就会被对方实锤。
蛇信声嘶嘶作响,持续了许久,白蛇无言地与沙棠对视,两人相对沉默。
沙棠的手心黏黏的,满是汗水,他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摆出茫然的姿态。
“生硬的表演……”
白蛇远离看沙棠,那颗红眼睛的蛇头从沙棠眼前变小,变远,他的心在这一瞬间沉了下来。
那一滴一滴的冷汗浮出沙棠的皮肤,膝盖发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它……还是察觉到了?
沙棠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下,那距离忽地被拉得好高好高,他感觉理智像是被一颗石子击碎,逐渐瓦解,破碎成锋利的碎玻璃。
怎么办......怎么办......
白蛇没有再说话,周遭寂静无声,他感觉心口越来越堵,一种难受的窒息感蔓延全身。
白蛇的目光落在沙棠的身上,他看得出沙棠眼里的慌乱。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
白蛇的眼瞳细成了尖锐的针,沙棠在这样的凝视下身体微僵。
“你想要离开雪山,对吗。”
白蛇继续说道,沙棠的心脏剧烈颤动,不知该如何应对白蛇的咄咄逼人。
他不敢说谎,现在编造谎言也只不过是负隅顽抗,他的呼吸开始紊乱,心脏也跟着狂跳。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一些想法都是错误的......你会信吗?”
白蛇突然发出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很是诡异,像被风吹皱的河床,发出一阵一阵刺耳的波浪声。
沙棠听得心惊胆战,不知道白蛇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沙棠,你不会以为你还能回归过去吧……离开雪山你就能融入正常的生活了吗?”
白蛇嘲讽的笑声潮水般灌进沙棠的耳朵里。
沙棠本人在与世隔绝的雪山生活十三年之久,说不受雪山经历的影响肯定不可能,那确实离开雪山后也大概率不能正常生活……
沙棠在心里分析完了白蛇说的话的意思,不过无论如何自己肯定都是要离开的。
他可是令狐止,存在于现实的令狐止,这个梦境世界又怎么能困束他。
“是……我想离开雪山。”
沙棠松开了攥拳的手,他放松了下来,就算白蛇和神知道自己想走,应该也不会杀了自己,他在梦里可从未被人杀死过。
“……”
白蛇沉静了下来,它蛰伏,注视,犹如锁定了猎物的捕食者,蠢蠢欲动。
沙棠本能向后退去,他皱着眉,眼睛眨都不敢眨,他靠在了白蛇围绕着他的尾巴上,再不能后退半步,那鳞片的寒意席卷全身。
它不会真的杀了我吧……
就在沙棠自我安慰时,那条白蛇冲了过来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靠近,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蛇分开的上下颚直扑面门。
时间被延长成了慢镜头,锋利的獠牙看起来能轻松刺穿脆弱的肉体,沙棠睁大了双眼,却被极端的恐惧压得发不出一声尖叫。
完蛋了。
“哇啊!”
沙棠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他身上的冷汗浸透了病号服,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骇人,他一想起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四周静谧无声,一盏灯都没开,惨白的墙壁,瓷砖铺设的地面,沙棠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瞳孔微缩。
左手的手臂上,一块洁净纱布覆盖在皮肤上被胶带贴合。
这个伤……这里是怎么回事?我从梦里睡醒了吗?
沙棠下意识地摸向枕边,他触碰到一副圆形眼镜,戴上眼镜,视线终于清晰。
他的双腿挪到了地上,穿上棉绒拖鞋。
沙棠的膝盖发着软,他颤抖着行走了两步,又不支体重,向前摔去,双手扶在了另外一张病床上。
他转头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镜子。
那镜中倒映出的自己,黑色的短发,浓浓的黑眼圈,这张年轻却憔悴的脸……
这双目无神的十四岁的少年,正是刘止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