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神相(2 / 2)

相士道:“你多积福、少作孽,他日定然安乐无忧地巴不得活下去。”

他若有所思地道:“所以奉劝世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否则,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几个字说得十分轻,但远在丈外的张幸手、仇五花、闻九公清晰入耳,如被掴了一记巴掌似的震了一震。

仇五花目光一寒,就要往相士行去。

张幸手道:“别理他,他也没惹着我们,带这小子回去便是。”

闻九公咧开嘴巴露出黄牙一笑道:“好?”伸手用铁拐一搭,把傅晚飞挂了起来,往毛驴背上放去。

相士忽道:“大师可知主生命强弱的地纹何以断裂处得玉新纹四刀框住,就日以绝处逢生?”

和尚摇首。

相士朗声道:“那是因为多行善事之故,玉新纹常常出现在善人掌中。多作孽,必自毙!”

仇五花怒道:“跑江湖混饭吃的,你胡说什么!”

相士头也不抬,仍观察着求死大师的掌纹道:“恃求念胜,图名利到底逊人;恻隐心多,遇艰难中途获救!”

闻九公冷笑道:“我看你凭什么救!”

张幸手不希望节外生枝,疾道:“别去管他胡诌,走!”

闻九公撮唇胡哨一声,瘸眼驴撒足便跑,忽然一支竹竿,疾仲了过来,挑起了傅晚飞,就像挑起了地上一张纸一般轻。

这一下竹竿挑得奇快,闻九公、仇五花、张幸手三人亲眼瞧见,却不及出手阻止。

出手的人是相士。

他右手仍捧着和尚的手掌端详,左手持着一支九尺长的青竹竿,就凭这一只竹竿迅速而轻巧地将傅晚飞挑了过来,放到身边。

只听他微笑问:“觉得怎样?”

傅晚飞道:“胸口麻麻的,手脚便不着气力。”

相士笑着看向和尚。

和尚苦着脸道:“你说得那么多,是要我替他把“无指掌”的毒迫出来,多做一件好事,是不是?”

相士微笑不答。

和尚甩了甩光头,一只手,已搭在傅晚飞肩上,另一只手,仍递到相士面前,道:

“我多作好事,便多添些玉新纹,多添玉新纹,我便死不去,可是,我求的是死而非生啊!”他说话时眉毛都不多动一下,然而他的手一搭到傅晚飞的背上,傅晚飞登时觉得有说不出的舒畅,胸臆闷登之气顿时消解不少。

张幸手、仇五花、闻九公三人只是呆了这么一下,傅晚飞已被相士以竹竿挑了过来,而且那和尚显然还正在替傅晚飞迫毒疗伤,三人不禁一齐勃然大怒。

仇五花怒极,立刻便要出手。

闻九公也怒极,不过他要先等别人出手。

张幸手虽然变色,但他并不准备出手。

就算杀的是一头驯犬,也有被咬的危险,亲手杀人永远不及借刀杀人来得安全。

所以他扬声喝道:“朋友,不干你的事,别冒趟这浑水!”

相士却对和尚笑道:“得饶人处且相饶,蝼蚁尚且贪生,那有人求死的?世当横逆苦难良多,活人尚且不及,那有滥杀无辜之理?”

仇五花冷笑道:“那我连你一并杀了!”一掌拍了出去!

他的手掌是光秃秃、浑厚厚、粗绷绷的圆球-般,就在他双掌击出之际,骤然响起了种怪异的尖啸。

而他双掌周围,也布满了一种蒙蒙的紫色。

相士仍聚精会神与和尚论相,仿似未觉。

傅晚飞急叫道:“前辈,有人”急欲起迎战,但只觉肩膊上一股大力吸住了他,回首望去,只见和尚仍是满脸愁容,纹风末动。

眼看仇五花双掌,就要击中相士背部之际“嗖”地一声,相士左手一抬,仇五花也只来得及看到对方手一抬,竹竿已抵在他的咽喉,仇五花一呆,生生顿住。

相士竹竿一收,继续论掌相,竹竿置于身边,刚才的事真似与他无关似的。

仇五花喉间骨碌一声,发出一声低鸣,呆了一呆,这只不过是片刻工天,他的双掌,又继续拍了出去:

这一次,他双掌所带起的呼啸更强,紫色雾更浓,而且,还夹带着一股腥恶的强风。

但就在他双掌甫动之际,相士的左手一沉,已抓住地上竹竿。

仇五花双掌一沉,要按住相士肩膀。

相士没有抬肩,竹竿平扫,打中仇五花脚踝,仇五花宛似饿狗抢屎一般仆跌地上。

这下快得无可形容,仇五花一跳即起,相士早已悠然放下竹竿,仍与和尚谈掌相,连眼也未瞄他一次。

仇五花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他第三次出手。

这次出手的目标是地上的竹竿。

就在他的手掌快按住竹竿时,竹竿一闪,竹杖指着仇五花的眉心印堂,杖尖已触及眉头,只要向前一分,即要见血。

相士依旧连头也不抬。

这时一声吆喝,闻九公打驴冲来。

相士一直在端坐,左手施竹杖应敌,但坐姿不改,全身不动,连视线也未改换过。

闻九公已知晓这相师非同凡响,他正是先以驴子来冲乱相士的战姿。

驴子撞向相士。

相士的竹竿,忽自仇五花印堂上疾收而回扬手一拦,就似下了千斤闸,拦住了疾奔中的毛驴。

闻九公已在此时下了手。

他的镔铁杖横扫而出,击向相士背部。

拐上七条花蛇也昂首吐舌,一齐咬在相士手臂上。

这一下,令傅晚飞惊呼出声。

“蓬”地一声,闻九公的镔铁,击在相士背上,如中败革,而他背部却突如其来被一棵巨树劈中似的,直打得他气血翻腾,金星直冒,从驴背上摔下,斜飞十一尺,定睛只见上七条在各处苦心收集来的奇毒花蛇,虽是咬了对方一口,但犹如一头扎在硫磺里一般,直似瘫痪了模样。

这令闻九公张口结舌,而且他实在猜不透怎么自己打了对方一拐,痛在自己背上,更可怕的是相士依然平坐不动,专为和尚论相,连话锋也没被打断过,左手竹杖,杖尖仍抵在仇五花眉心。

仇五花早已脸无人色,黄豆般大的汗珠,布满前额。

只听张幸手一字一句地,仿似每个吐出来的语音有千斤重的份量:

“阁下是神相李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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