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片寂然,偶尔会传来霍宝宝童稚的声音,指着外面过往的车辆,喊着,“测——”
贺翼骞就会好不耐烦地对他指正道,“嗯,车!”
“猫咪,闪——”
贺翼骞笑了笑,“那是灯!”
“灯。”霍宝宝望着贺翼骞的笑脸,跟随着也‘咯咯’笑起,那么可爱,那么天真。
其实他的样子就是缩小版的霍昀斯,看得出来,将来一定也会成为一个大帅哥,只是贺翼骞一想到眼前如此可爱的宝宝会成为像是霍昀斯一样冷血而阴晴多变的怪异性格人,她的心就会痛。
坐在贺翼骞一旁的贺翼雯忍不住伸出手来,“来,阿姨抱抱。”
霍宝宝一见,赶忙向贺翼骞的怀中扎了扎,用行动来代表他的语言。
贺翼雯尴尬地看了下坐在前车座上的霍昀斯,脸色微红,“真是,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看人。”
“贺小姐不知,我们家小少爷一点不分人的,以前是谁抱都不成,肯定会哭,现在倒是奇了,翼骞小姐一站在这儿,准找她。”司机先生不由得笑道,“要我看,翼骞小姐可以考虑下,直接做我们少爷的老师吧。”
随口的玩笑话,竟是叫贺翼骞紧张了起来,她慌忙抬起了头,蹙眉看向正前方的霍昀斯,幸好他仍旧还在低头看文件,好像没有听到。
贺翼骞悬着的心慢慢放下,轻笑了下,却没有应声。
“骞,我看他说得也倒是对,看霍宝宝对你这么依赖,恐怕你都很难离开了!”贺翼雯玩笑地说道,“还不如将他过继了呢。”
登时司机和贺翼雯两人就扬声笑了起来,而一直低头不语的霍昀斯也抬了下头,透过前车镜瞥了一眼脸色窘得发红的贺翼骞,晦暗的眼神带着一抹难以名状的情绪。
“猫咪!”霍宝宝张着小手抚着贺翼骞的脸颊,“鼻——”
贺翼骞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是嘴!”
车子进了一道大院,院子很宽敞,还有一个大约占地百平的停车场。
而霍宅就坐落在这座院子的正中央,几近透明的玻璃成落地状,门口上摆放着鞋架,门上不停地闪烁着红色感应灯,随着霍昀斯走过,将手比在上面,再轻轻一推门,登时一股铺了尘土的久远味道扑鼻而来。
白色的墙壁,粉色的可爱家具,粉色的窗帘随风摇曳,茶几上摆放着刷得透明的茶具,上面盖着一层白布,显然没有人用过,旁边还放置着一盒上好的龙井,电视柜前散乱地放着一堆堆的影碟,有故事片,有电视剧,还有恐怖片,同样地,上面蒙了一层灰尘。
贺翼骞的身子定住了,眼前突然变得朦胧。
“这里你打扫!”一个女人娇嗔道,“我可不想擦这么大的玻璃。”
“好,我擦就我擦。”男人无奈地摇头。
“那反正都要擦,你干脆将这地也给拖了吧?”
“鞠、可、曼!”男人忍不住上前,“我可是放下了五百万的合作案回来帮你擦玻璃的。”
“所以说嘛,既然放下了这么多钱的合作案,一定要有价值,光是擦玻璃怎么行?”
“……”
“你说,给咱们宝宝起什么名字?”女人靠在男人怀中,禁不住问道。
“呃……就叫宝宝吧,你的宝宝,也是我的宝宝!”
“你也太懒了,不行!”女人反驳道,“宝宝这名字太俗气了,人家也都叫宝宝。”
“那干脆叫霍宝宝吧。”
女人瞪了眼,“那还不是一样!”
“哇哇……”孩子的哭啼声登时响起。
女人一急,赶忙站起身走去,“哎呀,宝宝啊,乖啊,妈咪来了,霍宝宝?”不知不觉中就叫了‘霍宝宝’,却连自己也不知道。
这是谁的记忆?
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那个女人是谁?
贺翼骞不断地询问着,越发清晰地感觉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温馨,然而看到眼前的荒凉,竟是物是人非,双眸不禁泛起了泪光,心头涌起了一股酸涩。
“这里?”贺翼雯不禁疑惑地问道,“没有人住吗?”
霍昀斯将文件包向沙发上放去,“有时候会过来。”
“哦。”贺翼雯点了点头,“骞,你说咱们要能买下这么大的房子该有多好?”
半天等不到回应,贺翼雯再次问道,“骞?”
贺翼骞赶忙背转过身,用手背快速地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珠,勉强翘起了嘴角,“什么?”
贺翼雯转头看她,“你没听到啊?”她再次说了一遍,“我说,咱们买这么大的房子好不好?”
“好啊。”贺翼骞点头道。
“猫咪,抱!”一直在地上走的霍宝宝似是觉得累了,再次向贺翼骞撒娇道,“抱抱。”
贺翼骞不由得笑了笑,“你这个小懒鬼,才走了不到两分钟,又要抱?”
“抱!”霍宝宝撅起了嘴,漆黑的双眸透着一抹凄楚。
这一瞬间,竟是叫贺翼骞有种不忍,她赶忙弯下身,将霍宝宝楼到怀中,“乖啊。”
刚从楼上走下来的霍昀斯将这一切纳入眼底,嘴角不期然地翘起,“一会儿给陈嫂打个电话,要她叫两个小时工过来打扫下。”他扭头对司机吩咐道。
“是。”司机先生应声,赶忙拨通了电话。
霍昀斯走向贺翼雯,“要不你们先到院子里坐会儿,屋子马上就会干净。”
“也好。”贺翼雯笑道,走了两步又想起,“要不要我们帮忙下?”
霍昀斯将目光探向贺翼雯身后的贺翼骞,眯了眯眼,不由得说道,“不用了。”扭了下头,“你去给她们沏茶,端过去。”
“好。”司机先生又点头。
霍昀斯再次转身走向了楼上。
贺翼雯努了下嘴,“怎么好像变得冷冰冰的了?”
司机先生赶忙解释说,“霍总每次回来这里,都不会笑的,其实这座屋子是以前他和他妻子的,这里充满了他们的欢乐,所以当夫人离去后,也埋藏了这里的欢笑。”
“那这么说,我也不应该笑了?”贺翼雯赶忙用手捂住嘴。
“也不是这么说,”司机先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唉,现在我也搞不懂霍总的想法,你们先出去到院子里坐会儿,我去给你们泡壶茶。”
贺翼雯点头,向贺翼骞眨了眨眼,走出。
快要到五月天,空气中弥漫着一抹清香,有青草,也有花香,混杂在一起,沁人心脾。
“猫咪,花——”霍宝宝窝在贺翼骞的怀中,指着地面上的一株小草说道。
“宝宝,那是草!”贺翼骞纠正道,“草。”像是要教他发音。
“哎呀,你跟他较什么劲儿啊。”贺翼雯有些不耐烦道,“不过就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再说了,你还真想当他保姆啊?”
贺翼骞瞥头看了一眼贺翼雯,不作声。
“贺小姐,尝尝这茶!”司机先生从后面走来,端上了三个茶杯,放于桌面上。
贺翼雯闻声端起,抿了一口,不禁皱眉,“好苦啊。”
“不会啊,我觉得味道刚好,主要你太大口了,要细细地品。”贺翼骞再次用唇碰了下杯,“很香。”
“呵呵,”司机先生笑道,“看来翼骞小姐很懂茶。”
“什么懂茶啊,我看她也是瞎品。”贺翼雯不禁嘲笑道,“我妹我最了解,她对酒可是很有发言权的,这些高雅的享受,她还真是无福消受。”
司机先生摇头,又是望了一眼贺翼骞,“以前夫人也很喜欢这茶,和翼骞小姐说得一样,觉得很香,虽苦,却很有味道。”
贺翼骞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住,身子好似都开始泛凉,“是……是嘛。”
“嗯。”司机点头,“而且夫人还比较喜欢咖啡,呵呵,很多人喝了咖啡会睡不着,但夫人是越喝越困。”
“哎?这点和你有点像。”贺翼雯看向贺翼骞,“你上次在摄影棚,不就是喝着喝着就睡着了。”
贺翼骞的心蓦地再次一沉。
还没等说完下话,不远处传来了声音,“什么睡着?”
三人循声望去。
贺翼雯脸上喜道,“我说翼骞,越喝咖啡越是困。”
“哦?”霍昀斯扬眉。
登时,四眸相视,带着一抹探究,一抹不知名的情绪在蔓延……
“先生,路总来了!”一个妇人在大屋的门口处喊道。
霍昀斯自然地收回了目光,看向贺翼雯,“咱们过去吧。”
贺翼雯喜不自禁,“好。”站起身,拍了两下手,生怕上面沾染了一丝灰尘,赶忙踩着鞋走在了霍昀斯的身侧。
贺翼骞在后面慢慢地蹭着,拉着霍宝宝的小手,配合着他的步子,“宝宝一会儿要乖啊,听阿姨话,不许给爸爸添麻烦。”她不停地嘱咐着。
霍宝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脚,又望望贺翼骞的脚面,“鞋——”
贺翼骞笑道,“你可真是可爱。”蹲下身,忍不住在他的额上印下一吻,“宝宝乖!”
“猫咪乖!”似是在学贺翼骞,他竟然也上前在贺翼骞的面颊上亲了一口,眼底尽是笑意。
“喂,你们俩在干吗?”早已走到了门口处的三人停下脚步,不由得向身后的贺翼骞和霍宝宝看来。
贺翼骞不禁脸色微红,赶忙站起身,“没什么。”用手抻了下衣裳,耷拉下脑袋,试图对霍昀斯再次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一进门,霍昀斯和贺翼雯两人就像是主人一样地招待着新进的客人,据说他是路氏企业的未来接班人,虽然现在还只是副总,但一直以来路氏是由他在亲自掌管,现在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所以,按常理来讲,路氏早晚是他的!
路安,一个大约三十五岁的成熟男人,比霍昀斯略微大上两三岁,虽然相貌没有霍昀斯俊朗,但额宽眼大,也算是一个中上等相貌之人,至少像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席间,霍昀斯和路安不停地交流着,从历史到政治,再谈到生意上,两人似乎很投机,一杯接着一杯,一瓶价值上万的红酒眼见就要见底。
贺翼雯起身,端起了酒瓶为路安倒酒,“路总,不是我说,刚刚霍先生也和我谈,您三十好几的人了,再如何立业,成家也得为先啊!”
“哈哈,”路安禁不住大笑,“那是自然,可是一直也没遇见心仪的人啊,本来这婚姻就讲究缘分。”
贺翼雯点头,“那倒是。”
“该换我说了,”路安看了一眼霍昀斯,“你们什么时候办事?”
“我们?”霍昀斯低下的头抬起,眼底现出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贺翼雯,嘴角勾起,却不语。
贺翼雯登时红了脸,“什么啊,我和霍总也不过才认识不久。”
“猫咪,菜,吃!”霍宝宝的一句话,登时引得三人纷纷扭头看向坐在最边上的贺翼骞。
贺翼骞赶忙将目光瞥向腻在自己怀中的霍宝宝,笑道,“宝宝不吃这个,辣!”
“辣!”霍宝宝翻了翻小手,又开始指另一道,“菜。”
贺翼骞用筷子夹了两根青菜,“宝宝要多吃菜,对身体好,补充维生素。”
“维?”霍宝宝瞪大眼,“维?”
“维生素!”
“维?”
“是维生素!”依旧耐心。
“维……哈欠。”不雅地冲着贺翼骞打了个大喷嚏。
登时所有人都笑起,就连坐在贺翼骞怀中的霍宝宝也开始坏笑了起来,眼睛一眯,竟是多了几分的邪气。
贺翼骞有些哭笑不得望着眼前的宝宝,用手捏了下他的小脸蛋儿,“坏死了。”
“猫咪,猫咪,坏——”
“宝宝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