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向上禀报?”赵括眼神阴寒,恨不得将面前的恒山郡守给捏死。如果许林只是贪污也就罢了,他是在用官府的名义非法集资啊,破坏的是整个朝廷的信用,他是在挖赵国的根啊。
赵括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用了好几年时间才为朝廷树立起来的信用竟然会被如此利用。
若是有一天,百姓不再相信朝廷,无论朝廷下达什么命令,百姓都不再听从,甚至从心底反感、反对。
赵国还会存在吗?
相比之下,连贪赃枉法都不算什么了!
“许县令是廷尉的外甥,臣等不敢啊。”常开跪在地上,苦涩的说道,他虽然手握地方大权,放在整个赵国也算是高官了,但是和担任廷尉的许历比起来根本不算是什么。
而且和一般的公卿大臣还不同,许历是跟随过赵括父亲的人,是嫡系中的嫡系,即便是赵括私底下都会称其叔父。
常开哪敢因为这种小事弹劾许历的外甥,况且即便上书弹劾,能不能到赵括的案前都未必,到时候得罪了许历,后果可不是他这个小小的郡守所能承担的。
再加上许林许诺他,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仅可以分他好处,日后还可以向舅舅举荐他到朝中为官。
一边是风险,一边是利益,常开的选择也就不奇怪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拿自己的前途去赌的勇气。
“除了苦陉县之外,恒山郡内其他县可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赵括沉声问道。
“禀大王,其他县绝对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常开连忙说道。
“许县令朝中有人,你不敢得罪很正常,寡人可以理解。”赵括说道。
“多谢大王,多谢大王。”常开用力磕头,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身为郡守,如此畏惧强权,也就没有必要在我赵国做官了。寡人念你风评不错,三年考核全部上中,自己递交辞呈吧。”赵括挥了挥手。
“臣……拜谢大王。”常开一愣,整个人瘫在地上,自己苦读了数十年,一直未能得到施展才华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赵国招贤纳士,从县令一步步升到郡守,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马虎,只为了能够施展心中的抱负。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但他又能说什么呢?
冤吗?
治下出现这样的问题,不管是什么原因,作为一个地方官,都称不上冤。
“郡丞和郡尉何在?”赵括眼睛从众人头顶缓缓扫过。
“臣拜见大王。”两名官员从人群中爬了出来。
“你们二人也一样,一起递交辞呈吧。”赵括毫不留情的说道,他给了赵国官员天下最好的待遇,不是让他们什么都不做来享福的。
既然享有权利,那就要承担责任。
岂是一句对方朝堂上有人,不敢得罪能够解释的?
如果不是他们没有直接参与此事,那就不是让他们递交辞呈这么简单了。
当然,事情具体结果,还要看最后的调查,现在还只是郡守的一面之词。
“臣拜谢大王。”郡丞和郡尉不敢多言,只敢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虽然赵括平时很和蔼,无论何谁都能聊得来,从来不会摆架子,但谁也不会忘记,赵括的王位是一步一步杀出来的。
刚刚登基之时,便罢免了上百名官吏,连带着家属,波及近万人。
“这件事继续查,寡人要知道背后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赵括对刘平说道。
“大王,廷尉那里……”刘平看向赵括。
“将这件事告诉廷尉,剩下的不用管。”赵括面色冰冷,敢挖赵国根基,别说区区廷尉外甥,就算廷尉也是死罪一条,不过赵括相信许历并没有参与此事。
原因很简单,许历若是参与此事,那就不是一个县了。
区区一个县,还要朝中公卿下场,未免也太看不起朝中大臣了。
刘平闻言,顿时明白了赵括的决心,立刻安排人员开始探查,同时审讯许林。
邯郸,廷尉府,一名妇人哭着找到许历。
“大兄,您一定要救救外甥啊,妹妹就那一根独苗,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妹妹也就不活了。”许历的妹妹许氏见到许历,顿时跪在地上,抱住许历大腿痛哭流涕。
许历任由妹妹抱住自己的大腿痛哭,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直到彻底哭不动了,许历才将妹妹拉起来:“妹夫在家吗?”
“在家,你找妹夫什么事?”许氏看向许历,抽泣的问道,心中有些纳闷。现在要紧的是怎么救她儿子,她丈夫那个窝囊废有什么用。
和大部分家庭不同,她的丈夫是个赘婿,俗称倒插门,地位低下,一直被人看不起。
实际上,许氏的丈夫也确实没有什么本事,但凡有本事,也不可能当赘婿,这年头赘婿的地位之低,仅次于奴隶。
再加上许氏又比较强势,因此家里事情一直都是许氏做主。
好在这年头也没有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的说法。
“明天我带你们去找御医看看身体,争取再生一个吧。”许历缓缓说道,如果赵括没有专门将这件事告诉他,那许林还有救。
赵括怕他难做,单独保下许林。
但赵括专门将这件事通知他,意思很明确:做好准备吧。
当然,这还是赵括念旧情,比较仁慈的。
如果赵括不念旧情,会直接将他喊去,将这件事交给他处理,逼他这个舅舅斩杀自己的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