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之后,赵括率领大军赶到了九原。这条从邯郸出发,经代县、云中等地,一直抵达九原城的道路在这里画上了句号。
一路上,赵括并没有见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所有的戎狄不是依附赵国,就是依附匈奴,牧民也早已逃得远远的,草原上见不到一头牛羊。连野马群和野狼群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纷纷逃遁到其他地方。
只有左侧的河水和右侧的山脉在大地上匍匐,这里地形狭窄,最宽处也不过数十里,最窄处更是只有不到十里,最适合两军决战。
九原城外,赵军的营帐延绵近十里,旗帜迎风飘扬,大阵将营帐笼罩在内,天空中战云终日不化,连飞鸟都不敢靠近。
而数十里外,便是匈奴的营帐。和赵军的营帐相比,匈奴的大营显得没有任何章法,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在匈奴看来,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他们虽然逐水而居,经常扎营设寨,但是对于营帐之间如何勾连,道路如何设置,敌人最可能从哪个方向进攻,应该如何防御等等,一窍不懂。
匈奴一般的习惯都是按照地位从高到低扎营,最中心的是匈奴王帐,也就是单于所在,之后左右贤王依次,最外面则是其他戎狄扈从。
不过受到匈奴的特殊关照,楼烦王、襜褴王、休混王、诸貉王、黑姑王有幸住在单于旁边,享受和单于相同的待遇,出入都有侍卫保护,晚上睡觉孤涂也为他们安排了美貌的姬妾侍寝,一应吃穿用度全部和孤涂等同。
孤涂还特别体贴的派出大将帮助他们统帅大军,免得他们操劳过度。
几位君主心中也是非常感动,天天在心中问候孤涂全家,乃至往上数十八代。
楼烦王和襜褴王心中更是极为后悔,匈奴有如今的权势,他们二人功不可没,如果不是他们最初决定投靠匈奴,一起攻打赵国,并且帮助匈奴壮大声势,收复其他戎狄,事情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谁曾想匈奴竟然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强盛之后立刻翻脸不认人,反过来吞并他们。
现在后悔也晚了,他们只希望赵国能够打败匈奴,然后将他们放回去,即便是向赵国称臣,年年进贡也愿意。
“匈奴怎么这么多人?”蒙武长大嘴巴,吃惊的说道。多达数十万的士卒已经无法统计了,但是从营帐规模上来看,匈奴士卒的数量很有可能达到了赵军的两倍。
“其中一半左右都是其他戎狄的士卒,有消息传来,孤涂又强迫楼烦、襜褴等戎狄派出十万士卒。可以说,这一战之后,草原上除了东胡之外,所有的戎狄都彻底废了。没有几十年时间绝对无法恢复之前的实力。”刘平说道。
至于东胡,那是燕国的敌人,和赵国的交际少之甚少,威胁不到赵国。赵国也不可能远征东胡,费力不讨好。
“这还是他们能够战胜我们的前提下,如果战败……那就不是废不废的问题了……而他们战胜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蔡泽冷声说道。
作为燕国纲成人,从小就见惯了燕人和戎狄之间的战争,数十年来,无数纲成人与戎狄奋战,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亲人死在戎狄手中。
戎狄残暴不仁的形象早已深深刻在了蔡泽的骨子里,不管是对东胡也好,还是匈奴、楼烦、襜褴也罢,蔡泽都没有一丝好感。在他心中,只有死掉的戎狄才是好戎狄。
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皆纷纷点头,人多又如何?如果谁人多谁就能赢,那还打仗做什么?双方直接把士卒拉战场上比人数就行了。
整个北方,能让赵国用正眼看的戎狄也就匈奴和东胡两支,至于其他戎狄,连被正眼看的资格都没有,人数再多也是渣渣。
“这些戎狄之间的矛盾非常深,和匈奴之间更是有血海深仇。臣听说,匈奴似乎把每个戎狄的君主都囚禁起来了。到了战场上,不知道能发挥出几分战斗力呢,说不定直接调转武器,攻打匈奴。”栗腹笑着说道。
作为燕国故相,栗腹和蔡泽一样,对戎狄没有任何好感。不过他久居朝堂,高官厚禄,和蔡泽这种边境百姓的体会还是有所不同的。
李斯闻言,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河宗君、楼烦君和林胡君。匈奴对戎狄有所防备,赵国又怎么可能没有。
相比起来,戎狄和赵国之间的仇恨,比和匈奴之前的仇恨更深。只不过是因为赵国强大,一直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大王,臣等生是赵人,死是赵鬼,绝无二心,天地可鉴。”河宗君连忙说道。楼烦君和林胡君也是紧跟其后,生怕晚了半步。
他们和赵国有仇不假,但是他们更知道赵国的强大。即便是三族加在一起,也不够赵国一只手灭的。
和小命相比,区区仇恨又算得了什么?
君不闻大丈夫能屈能伸?
“寡人相信诸君。”赵括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随后脸色一板,“还请诸君不要让我失望。”
“臣不敢。”三人连忙说道。
另一侧,孤涂也在观察赵军营地,看着赵军营地上空浓郁的战云,孤涂脸色也变得阴郁起来,如今战云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除了中原之外,其他各地都在研究战云的妙用。
“祭司,我们能不能和赵军一样,用战云将大营笼罩起来。”孤涂指着赵军方向说道。
“禀单于,臣听闻中原有一种叫做战阵的力量,可以加固战云,提升己方实力,赵军使用的应该就是这种力量。我们匈奴,并不具备这种力量。”匈奴祭祀说道。
他是匈奴萨满教的祭司,不过萨满教并不是一种宗教,而是对一类宗教的总称,这类宗教遍布中原以北整个草原,每个族群祭拜的仪式、拜的神灵各不相同,有信奉昆仑神的,有信奉天狼神的,黑山神的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