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门关上,殷弦月赶紧闭眼。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闭眼。
路槐轻声走过来看了看被窝,被窝没动静,他觉得殷弦月可能是睡着了。于是很轻地走去书桌把枪别上,再戴上通话器,系好皮带。
系皮带的时候金属扣发出了声响,殷弦月趁机坐起来,假装睡眼惺忪。
路槐回头:“吵醒你了?我出去巡查。”
“喔。”殷弦月点头,“天亮回来?”
“天亮回来。”路槐说。
说完,他又退了两步回到卧室门口:“对了,那个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路槐在哀恸之牢里还做了一件事,典狱长的脖子里,路槐不仅塞进去了混血的羽毛,
还从里面……掏出了一块晶体。
提到这个,殷弦月掀了被子下床,赤着脚走到书桌前坐下。
一个不到二十秒的动作,路槐大脑接收到前所未有的冲击——自己的黑衬衫在他身上,下摆盖到他腿根,那衬衫下摆是弧形的,更微妙了。
然后殷弦月拉开椅子坐下,路槐才回神。
他问:“做什么?”
殷弦月拉开抽屉,这是路槐书桌的抽屉,抽屉里弹匣、军徽、手.枪、手.雷,也有腕表、领带、皮带。
殷弦月从里面拿出那枚晶体,深灰色的,细长的菱形晶体,约莫他手掌那么长。
他将晶体举至直线齐平,说:“宇宙的尘埃。”
路槐脚步顿住,他站在卧室的门口,看向里面,椅子上坐着的背影。
有时候路槐觉得自己并不理解殷弦月,就像贺琦不理解殷弦月一样。但他与贺琦看待殷弦月的角度也不一样,贺琦是平等的,平视的角度。路槐自己,视他为神。
“宇宙的尘埃?”路槐问。
殷弦月没有回头,书桌紧挨着窗户,殷弦月又将典狱长身体里的晶体举高了些。只不过,此时大雾已经遮蔽夜空。
殷弦月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是鹰吗。”
“因为宇宙的创生之柱,在巨蛇座尾部的鹰状星云里。”殷弦月还是没有回头,衬衫的袖子滑到他手肘,露出他细白的小臂,“鹰状星云,是银河系恒星的诞生区,而创生之柱,它就在鹰状星云的心脏位置。”
“路槐,我生病的时候,思考最多的问题,并不是我死之后会去哪里,我的病还能不能治好,而是意义。”
路槐矗立在那里,安静地凝望他背影。
在现实世界,殷弦月这样的孩子会被视为怪胎,毫不奇怪。
殷弦月看着晶体,对路槐说:“我住院的时候,偶然看见一篇新闻,是哈勃望远镜拍摄到了恒星正在形成的画面,就在鹰状星云,雄鹰的心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