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男同学一样腼腆啊……像小动物一样,与其说感到可爱,不如说觉得更加悲伤了。
每次见面会的时候,多看他一眼,就越觉得心疼。他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和别人的距离,恰到好处地徘徊在和人疏离与亲密的分界线上。比如说,那次一之濑先生让他临时暖场,他接过台本之后,准备下台候场的一之濑先生想要和他拥抱一下,他却蹲下了身躲开。还有还有,上次见面会,他和许久没有共演的星野先生同台,星野先生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却转身换了一个站位,走到了出云先生的身边。
好像唯一例外的只有——翔糖。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我也一直一直都在依赖翔糖。
我把不能对他诉说的情感都写进了日记里。但是仅仅如此,心里的悲伤仍旧无法排解。如果说给哥哥听,哥哥只会嗤之以鼻;说给母亲或是三田夫人听,又会让她们为我日夜担忧。我只能选择说给翔糖听。翔糖却没有嫌弃我这样幼稚的想法,只是微笑着静静地听我叙说,偶尔伸出手拍拍我的手臂——这是不善言辞的翔糖安慰人的手势。
“梨央,你过来一下。”母亲在书房的门口呼唤着我。我只好让翔糖自己找本书看。等我从母亲房间回到书房的时候,翔糖正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落日的余晖仿佛焦糖一般落在他最近刚刚染成栗色的短发上。
翔糖手里捧着的,是我的日记本。
泪流满面的翔糖转过身,笑得温柔和煦,如同四月透过樱花木的间隙洒下的细碎暖阳,“梨酱,一定要把这个……把这个写成小说啊。”
平成二十二年四月七日,那是我第一次在私下见到他。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的。
那天,我带着修修改改写了一年才完成的原稿,第一次一个人走在明治神宫前,通向绿知出版社的路上。想要给母亲、三田夫人和翔糖一个惊喜,我让三田先生送我到明治神宫的地铁站前,就一个人抱着装着原稿的黄色牛皮纸袋下了车。
穿过水泥森樾的长风,樱如吹雪,在一片乱红中,我恍惚看见了他的身影。是自己喜欢的人,就算只是一帧的画面也能捕捉到啊,这不是当然的么。
我快步追了上去……然而络绎不绝的人群却将我们越隔越远……
去哪里了呢,怎么都看不到了……
只顾埋头横冲直撞,却没有注意到前面大步流星的宅急送配送人员。仿佛是开玩笑一般,原稿从手中脱落的时候,又刮起了一阵长风,将我的原稿和樱瓣一同吹地乱红绕雪般。
我只好和对方道着歉,俯身去收拾散落一地的原稿。脱离了母亲和三田夫人……我果然什么都做不好呢。我正这样自怨自艾地笑着。一双白净的手握着我的原稿出现在我面前……我简直不敢抬头,只好盯着那双鞋子……我、我在见面会上看见过这双鞋子的……
“这个签名,很漂亮呢。”
骗人的吧……这个声音……
“怎么了?吓坏了么。”他温柔地笑了一声,“还能站起来么,来。”
他用清冽如同山泉的声音安慰着我,把我扶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我制服上落的花瓣和灰尘,然后把原稿,珍重地双手递还给了我:“是很重要的原稿吧,要好好保护啊……说不定以后就在书店可以看到了呢。”
他、他看到了?他会觉得……这部小说写得好么……
可是……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温柔,却要比以往还要疲惫呢。
还有、还有半年……还有半年我就18岁了,我就能听他的朗读剧了。
这样我也能知道……明明是得奖了却还被人中伤的原因了,我……我想和他感同身受……想要分担他一半的痛苦……不、我想要接过他全部的痛苦,让他的未来都只被阳光祝福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写石平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