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随同傅真到府未久,就遇上那等刺激之事,他们心里早就感慨过无数遍了。
一则是为外表风光的傅家内里如此之烂。
二则是为看似柔弱的傅大小姐竟然又是如此行事大气有魄力。
干他们这行的人最怕误认了主子,昨日一路瞧下来,面前这大小姐不但有勇且有谋,还十分体恤下人,关键是,一切行事皆师出有名,将来便不怕有辱师门了。因而他们又岂有不心服之理?
二人对视一眼,杨彤便爽快接了荷包道:“姑娘瞧得起在下二人,那小的就不与姑娘推辞了。此后我二人定当恪尽职守,忠心护主,保护好姑娘安全!但凡有差遣,宁死也绝不敢误姑娘吩咐!”
傅真这里再交代了几句,便就着碧玺拿上了谢礼,套车前往泰山馆。
给傅夫人和傅嘉请护卫之事宜早不宜迟,只有他们俩安全了,傅真才能放开手脚收拾那帮渣滓。
到了武馆前,却见门上挂着把锁,今儿馆内竟然没有人在。
张成道:“师父前些日子出了趟门,回来就时常皱眉发呆,不知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之前问了大师兄,他也不知情。”
傅真打发他们去拍门看看,到底是没有人在。
“怎么办?”碧玺问。
傅真也一时无解。看了看街头,却说道:“出都出来了,干脆逛逛吧。”
“那去哪儿呢?”
“前面安庆大街上热闹,我们去安庆大街。”
安庆大街是全京城除主道之外最宽阔的街道,因为位于城中靠南的一片地,这里驻扎着许多衙门,乃权贵云集之地。街中酒肆林立,商铺橉次栉比,还有戏社,棋院,馆阁什么的,应有尽有。
人多的地方自然消息也多。
傅真逛了两圈,最后挑了间茶楼,要了张大堂里的中间靠前的台子坐下。
然后招来伙计,选了几样贵的点心,又让上一壶店里最好的龙井茶,随后吩咐伙计把坐在角落里准备上场的说书的老先生也给请过来。
傅真给老人斟了茶,又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我家长管得甚严,甚少出门,先前听说了些京城里的名人,很感兴趣,故此请先生过来喝杯茶,顺道替我解解惑,权当解个闷。不知先生可否愿意?”
第36章 怎么结的亲?
老人打量着她,略有迟疑:“不知小姐想听的是哪位?”
“这首要一位,便是六年前白鹤寺里那桩失火案的事主,与其相关之事,不知先生可了解?”
梁宁死在白鹤寺的事不是秘密,六年前出过个才华横溢的探花郎,自然也是人尽皆知。
傅真此刻需要掌握这些身后事,而这种专门以搜罗权贵轶事赚钱的行当,往往消息掌握得最全面。
前天夜里未曾继续之事,正好借今日可以办一办了。
老人闻言松了口气:“我当小姐要打听什么事?原来是这个!
“当年这桩事故震惊朝野,在下岂有不知之理?说起这一桩,在下倒要先问问,不知小姐可知朝中鼎鼎有名的抚国大将军梁家?”
傅真道:“这段我知,听说烧死的是梁家的姑小姐。你只管说下去。”
老人点头:“梁家满门英烈,为平定天下和守护西北接连失去了两代共三位英雄,那夜之前不久,如今的这位大将军正好临危受命前往西北挂帅,而皇上为了抚慰阵亡的将领英灵,那年中秋前夕,便特地在白鹤寺设下了祈福经场。”
没错,那天夜里梁宁之所以会在寺中的佛堂里呆着,正是因为要准备翌日的祈福会。
而就在半夜,徐胤恍如从天而降,突然到来。
“梁家姑小姐那夜所在之佛堂,如今还留有残迹。那处本就僻静,一开始失火并无人察觉,而火势又极为凶猛,大火烧到一半僧侣才发现前往救火。然而已经迟了,屋宇被烧没了,那位姑小姐也早被烧焦。”
那天出事时,周围无一人察觉,自然是徐胤早有打点,尽管他一个翰林院编修,为何会有这样的能量办成此事尚属可疑,但火势变大后才惊动僧侣,也符合彼时形势。
傅真道:“那位小姐据说是会武功的,她死在这么一场突然的火势中,事后无人怀疑,并且去报官吗?”
“自然报了官的,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当今礼部衙门那位年轻有为的徐侍郎了!”老人低头抿了口茶。
傅真眉心一跳:“‘徐侍郎’?”
“正是,礼部徐侍郎名讳为一个胤字,是事发当年科举的探花郎啊!而这位徐大人,正是死去的那位梁家姑小姐的未婚夫!”
傅真心底血往上涌,徐胤已经成为了徐“侍郎”?!
“他中进士不过六年,就升到了正三品的侍郎?”
“人家是探花郎,有才啊!”老人似乎不太赞同她这个语气,“他还是当朝大儒的得意门生,不但文章极好,而且才思敏捷,博学多闻。关键为人还十分谦逊好学!
“他还在翰林院为编修时,就把曾在西北时耳濡目染的军营乱象整理成册,提出了七条整治方略,皇上采用之后,果然这些乱象就渐渐消失了,后来这批军法被称赞为‘徐七策’,真是难为了他,当年那么小的年纪,竟然花心血深入军营当中考察到了这些真相!”
傅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攥住了拳头。
如果这七策是她当年见过的那七策,那么那些军营里的乱象事例什么的,都是她亲身经历,且亲身下去搜集记录的!
这七策至少有一半的内容是她的付出!
这么说来,徐胤不但杀了她,在她死后还将属于她的那半功劳也据为己有,变成了全都是他自己的经历和心血?
她咽下心头血:“凭着这个,后来他就一路青云?”
“那倒不是。”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方才我不是说过?这徐侍郎俊美无俦,梁小姐遇难后,他自然还是要继续议婚的。后来他就成了荣王府的东床!你想想,背靠这样的岳家……”
傅真怔道:“他果然娶了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