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看了一会儿就注意到,走在她前面那个高挑的青年连一个侧头的动作都没有过。
他的视线好像只定格在他的目标上,除此以外,再好的美景良辰,他也视而不见。
他只是一声不吭地往前走。卫宁为了跟上他,也不得不越走越快,但她一米六几的身高想跟上荆白这种一米八几的全速行走可太累了,在卫宁两条腿迈快起火之前,他们终于走到了那棵高大的红梅树前。
卫宁累得按着胸口呼哧呼哧喘气。她本来准备直接去范府门口的,但她现在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先休息一会儿。
眼前的红梅开得极盛,殷红如血,明艳如火,缀在嶙峋的枝头,秀丽非常。
在寒风中,梅树下,荆白仰起头,看了这棵梅树片刻。
卫宁看出他脸上那种奇异的、近乎无机质的冷漠,他并没有在欣赏景色,更像在评估什么。
果然,数息之后,卫宁就见青年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了火折子。
他吹燃火折子的表情同之前没有半分改变,点燃自己烛台的动作也毫无停顿。
卫宁没忍住咽了一下口水:“你——你准备现在就烧吗?”荆白瞥了她一眼,好像现在才注意到她还在这里:“对,我赶时间。”
他语气很淡,但卫宁不会怀疑他的决心。
她有些犹豫,荆白仿佛看破了她的心思,直截了当地道:“你如果要去门口,现在就走,我可以等你走开了再点火。”
卫宁确实是有点担心他烧树会引来管家,自己如果在场会受牵连。但看荆白已经点燃了蜡烛,她又确实很想知道这里到底会发生什么……
她顿了顿,荆白没有直接开口催促,但目光已经凝注在了她身上。
对卫宁来说,被他这样直视着是非常不舒服的,因为那目光中不但不包含丝毫感情,存在感还极其强烈。硬说的话,就像根悬在天灵盖的冰锥子,就算知道它不会掉落,但站在底下很难不感到紧张。
显然是没时间给她犹豫了,最终,卫宁做了个“请”的手势,快步退开,站到几步之外。
荆白早就看好了位置,卫宁站着的地方,正好就是他第一天进来时,红梅树给他“指路”的那根枝条。
他摸了一下,树皮很干燥,荆白将烛台举到树梢处,火苗窜上盛开的红梅,又将它迅速吞没。
这树生得茂盛,枝头之间原本就隔得极近,荆白虽只点了一根枝条,但火焰很快就蔓延到了所有的树枝,又窜到树干上。
猎猎寒风中,着火的红梅烧得劈啪作响,比起之前绚烂至极的绽放,是另一种枯败凋零的美感,是一场盛大的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