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本源清因否认着方天成的话,可看着他现在的表情,方天成却知道,他猜对了。
事情,并非随着雪樱子将苦言带回中国而陷入了绝境,因为方天成在这绝境之中,又看见一线的曙光。
在他和徐云野第二次去到居酒屋的时候,鬼之助将小林的人头拿了出来,并告诉他们,小林是由于办事不力,才被藤海家杀害的。
可就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雪樱子曾经说过,小林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文官,并非是藤海家的人,那么他与本源清因的交易,是怎么被鬼之助所知道的?
而这,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藤海家与妙手斋,一定存在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就是打破现在困局的关键!
方天成摇了摇头,“本源先生,你可能是一名优秀的棋手,可显然撒谎不是你的专长。”
本源咬紧了嘴唇,一脸的痛苦,可想了半天,他却还是叹气道:
“对不起,方先生,有些事情是我不能说的,这不光关乎到我个人的安危,还可能牵涉到整个妙手斋,我实在是不能……”
方天成突然打断了本源的话,用威严的姿态死死瞪住了本源。
“这件事情,早就跟妙手斋脱不开关系了,如果你真的要保守这份秘密,那么我们就要用其他方法来获得它,即使是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本源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方天成突然又拍了拍他的肩。
“而且,现在赵弈也被牵扯了进去,如果你真的对他有愧,那么我希望你能说出来,可以吗?”
面对着方天成的软硬兼施,本源最终还是垂下了他的头。
“你问吧,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所有事情。”
方天成点了点头,“首先,你,或者说妙手斋,跟藤海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关系?我们可不配跟他们扯上关系,如果真的有的话,恐怕也是遵从者的关系吧。”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妙手斋曾经为藤海家做过什么事情?”
本源连连摆手道,“这,这倒不是,实际上,我也不过是在一个月之前,才知道藤海家的存在。”
方天成皱了皱眉,“一个月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是的,最初我们是打算去中国进行游学和比赛,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可是就在我们即将动身的前一天,丰臣家突然派来了一个陌生人。”
“他大概什么相貌?”
“不清楚,他的脸上蒙着面巾,似乎是故意不想让我认出他的身份,可就算我不想接见一个陌生人,但他的手中却有着丰臣家的印信,所以,我还是见了他。”
“那么你们见面后,都聊了些什么?”
“他只说了一句话,让我们的在去中国的时候,带上他们的人。”
“他们?”
本源点了点头,“对,他没有说任何的原因,也没有提出其他的要求,只是简简单单的让我们带上他们,可如果他们是丰臣家的人,想要去中国,何必借助妙手斋呢?所以,我当时便感觉出了些异常。而到了临走的那一天,我才突然发现,他们带来的每一个人,都戴着面巾!而且他们还特意嘱咐过,不许打扰他们。”
方天成想了半天,又继续问道,“那,他们并没有一直跟着你们,对吗?”
本源叹了口气道,“是的,到了中国后,他们就离开了,我们也只好继续干我们的事情,而等我们回来之后,却发现他们早就回到了船上。”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在意这些故意掩盖身份的人?”
“当然……在意,可按照当时的情况,我只能选择默许,毕竟,丰臣家的人,我是惹不起的。”
方天成摇了摇头,“可你之前明明说的是藤海家,但当时你却认为他们是丰臣家的人。”
“其实,也差不了太多,藤海家,就是丰臣家的下属。”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
本源一脸无奈的表情,他明明不想说出这个秘密,可当他看见方天成的眼睛,他似乎又别无选择。
“回到日本之后,我偷偷的调查了一下这些跟随我们上船的人,毕竟妙手斋经营了这么多年,还是稍稍有些人脉的,但得到结果之后,我不但没有安心,反而为自己的决定懊悔起来,因为我发现,藤海家是妙手斋根本无法直面的存在。”
“能给我们讲讲吗?你所查到的情况。”
“藤海家,说是一个家族,不如说是丰臣氏幕后的守护者,他们有不计其数的忠诚的武士,有着繁密的情报网络,甚至还有着忍者的存在,可相比较之下,我不过是个只会下棋的人。”
方天成笑道,“本源先生,你过谦了,能查出这么多东西,你还能说自己是个只会下棋的人吗?”
“不,方君,你不要再取笑我了,生逢乱世,人人都需要多一点心眼,我这样做,不过也是为了自保而已。”
方天成突然叹了口气,“是啊,日本现在是乱世,下棋的再厉害,也比不过手里有刀的人。”
本源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全都说了,虽然我不应该问,但你们,为什么非要知道这些?”
“这似乎,与你无关。”
本源先是一愣,可随即便惊道:
“莫非,是赵先生他……”
“本源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方天成没有让本源再问下去。
“好,你问吧。”
“你是从什么地方,查到那些线索的?”
本源沉默了半晌,却终于还是说出了他的答案。
“城市的南部,有一个大剧院,可那只是表面上的掩饰,实际上,那确是藤海家情报流通的枢纽—千幻园。”
“谢谢。”
方天成微笑着向本源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徐云野。
“我们走吧。”
“你们,要去哪?”随着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本源也赶快站了起来。
“去给一切,画上句号!”
看着三人走出自己的大门,本源却依旧不能动弹,直到现在,他也还是不能判断,他究竟是作对了,还是做错了。
但就算他错了,又如何呢?现在的他不过只是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罢了。
本源叹了口气,默默坐回了自己的棋桌,可心中却依旧思绪万千。
“赵君,你究竟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