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琴用筷子挑着碗里的菜叶。和一大盆的像是和好的面一样的东西,莫德指着那盆说道:“这是粟米饭。好东西啊。我可是好久都没吃到了,快给我乘一碗。”
杨佳音赶忙给莫德乘了一份在木碗里,拿起筷子,夹起一团来,喂给莫德。莫德把头别向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还没有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吧,还要人喂?我又不是早些年间的少爷。我自己来吧。”
杨佳音捧着碗不知道怎么办了,赵琴叹了叹气:“给他吧,就他逞能。”赵琴这么一说,杨佳音的眼泪顿时就冲了出来。把碗放在床边哭道:“你就逞能吧,你就逞吧,我再也不管你了。再也不了。”
莫德无奈的笑笑,抬起左手去拿碗。却不想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嘴角的笑容当即消失,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琴赶忙问道:“怎么了,别吃了,吃什么啊你。别动,躺好了。”
莫德摇了摇头:“没事,心痛了,你看咱们佳音哭得多惨啊,我当然心疼啊。”
赵琴端起碗来,喂给莫德:“快吃,吃,不吃我就马上给瑜儿打电话,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莫德无奈之下,只得微微张开了嘴巴。唉,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啊。
吃了两口,胸腔的疼痛实在是恼火,只得摇摇头,说什么都不吃了。
杨佳音端起一个碗说道:“才送来的药。不知道是什么熬的,是那个达摩院首座亲自送来的,吩咐你一定要喝。”
莫德只好抬起头来,把这碗药汁儿喝了下去。在床上歇息了半天,想要出去走走,说道:“走,我们出去走走。到外边去吧。”
这是方丈也进来了:“走走也好,易于舒筋活络。走吧,老衲陪你转转。”
两女扶起莫德。出了禅房。
在殿外的碑林之中。莫德看这林立的碑文,心里感慨万千。问方丈道:“当年被我失手打烂的那块坛戒名在哪里?”
方丈笑着指着远处的一块碑说道:“当年你玩虐不堪。四处惹祸。莫说是这些石碑。就连那边的佛塔也被你给祸害过,更不要说藏经阁被你污损的经书,还有山下你偷吃的那三十七只老母鸡,这一笔一笔的账。老衲都被你记着呢。”
莫德半靠在赵琴身上:“当年也是少年心性,给寺庙里添麻烦了。可笑我当年自认为初窥天道。世间种种莫不如此。哪曾想到今日如此落魄。大师,小可有一事不解。还望大师赐教。”
方丈笑起来,雪白的胡须在胸前乱颤:“老衲还不知道你么?你的佛法修为怕在当世找不到第二人了。禅宗之理,都怕是被你参透了。现在还来问老衲。”
莫德看着面前林立的石碑。并没有理会方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轻轻说道:“我早倭国动辄扑杀数万余人。一时心魔旺盛,不知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何要杀人,如何才能不杀人。这世界,什么时候才能不杀一人。”
方丈谦卑的低下头,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生老病死,乃是世间永恒,谁也无力改变,佛说要度一切苦厄,可还是度不了这些,同样,只要有人,就会有争斗,就会有战争,必然会有一些人,想要杀死另外的一些人。依老衲之见,佛祖也无法在这些事情上指引你,况且,你我都知道,根本就没有佛祖。”
莫德笑道:“听到你这样一个禅宗大家说没有佛祖。真的很搞笑啊。其实也是,现在没谁相信真有这么一个人了,与其说是修习的佛法,还不如说是修行的是做人之道。之后是天地自然之道。”
方丈双手合十道:“自然之道,无非是生死之间。于一线之间求永存,小友大智慧啊。”
杨佳音在地上放上两个蒲团。莫德坐了下来,碑林之间本就草木茂盛,更何况是身处大山之中,远离尘世的喧嚣。草木之间灵气*人,沁人心脾啊。
方丈对旁边的沙弥招招手,立刻有小和尚摆上茶几。冲泡了一壶茶在二人面前。
方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说道:“对于你身上这毒,你是怎么想的?”
莫德也端起了杯子:“我觉得还好,一定是会解决的。此毒虽是万分险恶,寻常之人碰上定是当场就死了,我既然撑了这么久,自然是有些分寸的。甚至于我想,即便是你们没有办法,我随便找个地方躲个三五年,也就好了。”
方丈一脸难色:“这是佛家最厉害的毒了。被你三言两语说的如此轻巧。找个地方就好了?哪有那么简单,我看你是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还差不多。还是看老衲来解决这个事情吧,实在不行的话,就倾尽全力。大不了就是老衲的一身修为。没什么好说的。拼的散尽功力,总能拉回你的小命。这点本事都没有,我这几十年,也算是白活了。”
若是要方丈散尽毕生的修为来为自己疗伤驱毒,情何以堪啊。莫德打定主意,要是少林真不能治的话,自己就悄悄的回衡山。随便躲在一个山洞,保管没人找得到。
方丈问道:“前线战事如火如荼,你又声中剧毒回了国内,那前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莫德放下杯子说道:“常说棋在局外。我要是一直呆在倭国,怕是也要被眼前的东西绊住思维。反而不好,还不如跳出来,居高临下的看这倭国,这样的话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我还能看得清楚,再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看我现在这个情况,还能坚持得了多久?要是我死在了倭国,又会给战局带来多少掌握不住的变数?到时候我都没了,又如何去指挥这场我发起的战争?”
方丈笑道:“小友说笑了,是谁发起都不可能是你发起,我还不知道你么,哈哈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