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人,实不相瞒……盛兴钱庄近日来,已经不再向外做抵押了。”杜惠兰轻轻摇摇头,面上有些为难的说道。
“什么?”汪兴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这是因为前些日子,许多抵押出去的款项都还未收回来,所以这段时日,东家便吩咐我们莫要再向外抵押了。”杜惠兰有些无奈的说道。
“就不能……”
汪兴泉刚想让杜惠兰通融一下,就见杜惠兰面色坚定的摇了摇头,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伸出手将地契收了回来,说道:“也罢,既然贵东家有令,那我也不叫杜掌柜为难了。”
“多谢汪大人体谅。”杜惠兰感激地点了点头,谢道。
“既然如此,那么本官也不再多留了,先告辞了。”
杜惠兰也不做挽留,起身道:“我送送汪大人,大人请。”
杜惠兰起身将汪兴泉送到了兴盛钱庄的门外,行至门前,汪兴泉还是很礼貌地转过身,对杜惠兰说道:“杜掌柜不必送了,有缘再会。”
杜惠兰轻轻点了点头,笑道:“汪大人慢走。”
汪兴泉刚出门走了没两步,身旁就快速跑过了一个年轻人,风风火火地险些将他撞倒。那年轻人像是没看见一般,径直从他身旁跑了过去。
汪兴泉不满地转过了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这般莽撞,却是听得他对着快要走进去的杜惠兰大声唤道:“杜掌柜,杜掌柜……”
杜惠兰听见有人唤她,停了下来,走出来见到原来是临水轩家的小少爷来了,笑道:“唐小公子怎么来了?”
被唤作唐公子的人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却是十分好赌,整日浸在赌坊里不愿出来,奈何唐老板日夜繁忙不得空管他,也就放任他去了,如今他过来,怕又是想抵押些银子。
果然,唐小公子又拿出自己的家传玉佩,放到了杜惠兰的手上,说道:“掌柜的,老规矩,抵个一万两银子让我扳本去!”
“往日小公子来抵钱,可是没有一次过来还了的。”杜惠兰轻声道,眸中有些调笑之意。
“哎呀,杜掌柜,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手气,总是临走临走的,又给输回去了,您就让我爹来还吧,这玉佩可是家传的,我爹才舍不得呢,一定会来还钱的。”唐小公子摆摆手说道,还真是个纨绔的小少爷。
“呵呵呵……唐老板还真是拿你没办法。”杜惠兰摇了摇头,转头对身后的一个伙计说道,“阿四,带唐小少爷下去画押。”
“嘿嘿嘿,谢谢杜掌柜……”
这一幕,可是一眼不差地全让汪兴泉给看见了,他只觉得头疼欲裂,已经想不起该怎么愤怒,先前他对杜惠兰的倾慕之情在此刻全部转换成了怨恨,他看着她的眸子里仿佛淬着毒药,分分钟要将杜惠兰给千刀万剐。
杜惠兰像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转头见汪兴泉怨恨的看着她,她也丝毫不惊讶,那沉着冷静的眸子在配上那风韵犹存的容颜,对他轻轻一笑,就转身进了钱庄。
汪兴泉突然眼前一花,感受到一股血气涌上脑子以后,便栽倒在地上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待汪兴泉转醒过来,已是入夜。他睁眼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以后,心中一紧,一下子坐了起来,惊醒了守在床边的谢氏。
“老爷……您可是醒了!”谢氏见汪兴泉醒了过来,也顾不上惊吓,满面欣喜地说道,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汪兴泉也顾不上激动落泪的谢氏,见外头漆黑一片,紧张地问道。
“啊?”谢氏有些错愕地回头看了看房外的天色,算了算时辰,说道,“怕是过了子时了。”
“子时都过了?”汪兴泉听到这个回答,眉头都拧成了川字,重重地拍了自己的脑门一章,又瘫回至床上。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谢氏听汪兴泉拍自己拍的“咣”的一声响,心疼地替他揉了揉,“再怎么也不能这样糟蹋身子啊。”
“完了……都完了……”汪兴泉双目无神地喃喃道,子时都过了,也就是说……再有几个时辰,他就要上早朝,向全天下解释这一百万两的亏空了,他很清楚,他贪的都是些什么钱,他这是要被百姓的唾沫给淹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