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卖掉儿子(1 / 2)

童小安带着孩子跟郑美莲回去后,他就去看江子纯的密码箱,却发现箱子已经被撬烂了,这密码箱本来就是极普通的那种,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的,要撬烂很容易。

钱自然没有了,郑美莲并不惭愧地说:“我们买肥料钱不够,我想看你们还有没有,就把箱子撬了,幸好我撬开了,还找到了七百块钱,就用了。”

童小安没有再说什么。

郑美莲说:“你不是说你们早就开饭店去了?怎么现在又说开?”

童小安说:“以前没有开。”

“那你在做啥?”

“我在省城帮人。”

“你出去帮人去了,那江女子在哪里?”

“在她娘家。”

“她为啥呆在娘家?嫁都嫁给你了,还呆在娘家!”郑美莲很不高兴:“她是不是后悔嫁给你了?如果她后悔了,那你跟她把婚离了吧,反正娃娃我们也抱来了,她不想离,就叫她上来做活,要离就让她一个人走,娃娃不能给她。”

童小安看着在屋里无忧无虑玩耍的孩子,就像没听见母亲说话似的,不吭声。

郑美莲又说:“这江女子做事不行,又懒,我们都忙着掐茶,她天天在家里睡懒觉,早饭很晚才送到地里来。我说她几句,她还不高兴,差点把房子给我们烧了。”

童小安问:“烧什么房子?”

“你不知道?我就知道她不敢给你说。”

郑美莲说了从于明浩那里听来的话,说:“于明浩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江女子不简单。她这么阴险,你跟她在一起迟早要吃亏,反正她不想上来呆,你就趁这个机会把她离了。

“现在我们房子也修起了,你随随便便也能再娶一个黄花大闺女,这山上的好姑娘多得很,哪个都比江女子强。”

“爸爸,”童家雨扑进童小安的怀里,喊:“妈妈呢?”

童小安抱起孩子亲了亲,说:“我们明天就下去找妈妈。”

郑美莲叫他帮着做这样做那样,将他在屋里拖了两天,结果就是跟他说江子纯的坏话,撺掇他们离婚。

听见他还是说要下去,郑美莲很不高兴:“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这个江女子倒底有哪点好,你这么舍不得她?做事不行,脾气还不小,我一说她,她就黑脸。我年纪大了,做不动了,我就想娶个能替我的能干一点的媳妇儿,她能帮我什么?”

童小安说:“妈,您不用说了,就算江子纯是天下最丑的女人,就算她是天下最没有出息的女人,就算她满身都是缺点,我都不会跟她离婚!”

“为啥?她把你的魂迷住了?”

童小安的脸挨着孩子的脸,说:“为了孩子!我不会让我的儿子像我以前一样,因为父母离婚被人白眼,被人嘲笑,被人羞辱!”

郑美莲无话可说了。

童小安带孩子回到江素素家,跟江子纯说了他母亲的话。

江子纯冷笑:“我懒?掐茶的时候,你们忙,我也没有闲着。我晚上带娃娃,每天晚上给他提四五次尿,你们谁管过他?下雨天,你们可以睡觉休息,睡醒了,有谁说一声:‘某人,我来带一会儿娃娃,你也去睡一会儿?’

“娃娃两岁了,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天天晚上起来五六次,你们谁能做到?

“你妈带回去呆了一个月时间,就弄得娃娃两腿生疮,那还不是因为她晚上不给娃娃提尿,他把尿屙在床上造成的?

“我原以为你爸爸像我爸爸一样,是好人,可我没想到他竟然在背后向你妈扇风点火,故意中伤我!

“我们三兄妹小时候,我妈出去开会,叫我们起来煮饭,如果我们睡过头了,我爸爸看见我妈回来了,会马上赶回来叫醒我们,把饭煮在锅里,生怕我妈回来骂我们。

“你爸爸倒好,我不过是哄娃娃睡觉睡过头了,他还特意给你妈说!

“我是差点把房子烧燃,可我是有意的吗?如果烧燃了,最先烧死的不也是我和娃娃?我这么阴险,阴险得想把自己烧死?

“你妈还有什么不满意?每年夏天、冬天的衣服我都给他们买,上至帽子,下至袜子、鞋子,没有落下过一样。我给我父母买一件,给他们是全身上下里外一整套,我还对不起他们?

“你妈说来说去不就是不喜欢我吗?想要你娶个能干漂亮的女人吗?那你回去娶啊,我这么丑,我儿子也长得跟像我一样丑,她还留着干什么?叫她给你另外娶媳妇生去,我的儿子,谁也别想抢走!”

江子纯越说越愤怒,哭了起来。

童小安看见江子纯如此伤心,他也难受,说:“我妈离婚离上瘾了,她只考虑她自己,以前如果她就在尤家,我和童小玉后来也不会过得那样惨。

“现在她也只在为她自己考虑,觉得娶个儿媳妇就应该呆在山上帮她做事,还要像个木偶一样,什么都听她的,她喊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小时候为她离婚,受尽了欺负,我怎么都不会让儿子重复我的遭遇,我们一家三口永远都要在一起!”

童家雨跑进来,看见江子纯哭,他趴在她身上喊:“妈!妈!”

江子纯抹干眼泪,抱着儿子亲了亲,童小安把江子纯和儿子一起搂进了怀里。

后来郑美莲又两次提到要童小安离婚,还给他提了几个女人,说只要他一离婚,她就马上找媒婆去提亲。

童小安忍无可忍一顿大吼,于明浩又说了郑美莲一顿,她才没有再提了。

江子纯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对这个婆婆有了很深的成见。

江敬忠得知童小安租房子钱不够,也很想给他们帮点忙。

江素素出去当保姆去了,江子跃和董丽华夫妇也进城打工去了,只有江敬忠一个人守着家里种土地。

他帮不上别的忙,就悄悄到信用社去贷了五百块钱的款,不料信用社要扣百分之十的信用金,五百块钱只能取四百五出来,江敬忠没奈何,拿着这四百五给了童小安,童小安又一次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唉,都是父母,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东拼西凑,他们的饭店总算开起来了。

童小玉和徐柖林在街上住是住下了,要找生意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徐绍林开始和几个朋友混迹赌场,三人一路去“抬轿子”

“抬轿子”是赌场黑话,是赌博场上的一种骗局,通常是三个人一路,但是要假装互不相识,他们相中了哪一个赌鬼,先去一人和他攀谈,假装成了朋友,于是邀约来小耍一会儿。

所谓“小耍”就是搓麻将,两人当然没有办法搓,于是东张西望找人,另两个人恰好就从不同的方向过来了,于是就凑成了一桌。

他们三人早就约好了哪个输,哪个赢,一般情况下是两人赢,一人输,而且负责输这人要比他们相中的对象输得还要多,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打之前也商量好了暗号,摸额头表示什么,揪耳朵表示什么,抠眉毛又表示什么,所以在打牌的时候是不能走神的,一走神,没有看到暗号,这轿子就会抬输!

每一次他们都要打到别人输完了不来了才下桌子,回到僻静处,先把输那人的本钱给他,再把赢来的钱三人平分。

他们把输了钱的人叫“猪”说“今天吆了一头大猪”就是指被他们抬那人输得特别多,说“今天遇到瘟猪儿了”就是没有抬到几个钱,要是说“今天吆到肥猪了”那肯定三人就分得笑嘻了。

徐绍林一回来就向童小玉吹嘘:“今天那猪真的是头好猪,先输了五百多,不服气,跑去取了五百块钱来,又输了四百多,我们今天一个人就分了三百多,你男人厉害吧?比你开那个破餐馆强吧?又好耍又来钱。童小玉!你也把麻将学会,要是我们两个人一张桌子,今天我们两口子就要分六百多!”

童小玉动心了,是啊,谁不想找点既轻松又好挣的钱呢?

童小玉真的学会了麻将,夫妻俩开始夫唱妇随,在各个茶馆、麻将馆游走,运气好的时候一人能分三、四百,运气差的时候二、三十块还是有的。

这时候麻将已经普及到了千家万户,不论是城市还是农村,也不论是高山还是丘陵,到处都能听见“哗啦啦”“哗啦啦”搓麻将的声音,国粹就是国粹,不管是多笨多不爱动脑的人,一学起麻将来,那都是三、五天就得心应手,搓起来应对自如了!

郑美莲他们这匹山上也涌现出了大批搓麻将的人,李二娃和李先成夫妇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

只要农闲,他们一定在麻将馆里,童小玉多次和他们相遇,不过,童小玉良心未泯,她不会去抬老乡的轿子。

但是,童小玉不抬他们的轿子,不代表别人不抬,c县并不是只有他们几个抬轿子的,麻将馆里这样的职业杀手比比皆是。

有一天,童小玉从麻将馆里出来,看见李二娃蹲在外边,低着头,两手捂着脸,童小玉喊了他一声,奇怪地问:“李二哥,你怎么了?”

李二娃抬起头来,两眼通红,看样子刚刚哭过,说:“我我老婆子给我拿了五百块钱,喊我去买洋芋种,我走到这里,几个人非要喊我进去搓麻将,我本来想赢点钱好多买点,哪晓得哪晓得”

他眼泪出来了:“哪晓得输完了!我老婆还等我把洋芋种买回去好种,可是我现在拿什么回去啊!我们明年的全部收成啊,就这么一天时间就没有了!”

童小玉知道他遇到抬轿子的了,但是又不能告诉他,只是同情地问:“那你现在怎么办呢?”

他说:“我也不知道,我想到河坝里去打几天工,现在能挣三十块钱一天,做二十多天就能攒够买洋芋的钱了,只是我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刚去做活又不能向老板借”

童小玉给他拿了五十块钱,说:“李二哥,你先把这点钱拿去用吧。”

李二娃千恩万谢,说:“我一挣到钱了就还你。”

但是这五十块钱李二娃并没有给童小玉还来。

爱上了赌博的人,身上一旦有了钱,肯定是先进茶馆,李二娃应该说还是想过来给她还钱,但是只要他从茶馆门口经过,那脚不由自主就进去了,还她的钱自然也就送进了别的赌徒手里。

童小玉和徐绍林继续夫妻联手在赌场拼搏。

童小玉看见李先成夫妻总是一起走进麻将馆,以为他们也在抬轿子,但是看到他们总是各人坐一张桌子,才知道不是,童小玉有时会问他们:“赢没有?”

十回有九回两人都摇着头:“唉!手气不好,我也没有打好,我如果那样打就对了”

如果两个人中有一个人赢了钱,他们就会买肉回去吃,这是这匹山上最被人瞧不起的事情,别人家家户户都有腊肉,只有他们要在街上买肉才吃得成。

家里出什么卖什么,土豆、麦子、玉米孟财神老两口本来指望把女子女婿接回来给他们养老,这一看还不如在半边,就赶紧把家分了。

李先成的玉米卖了没有喂猪的粮食,只有拖,拖到过年的时候,别人杀四、五百斤重的大肥猪,他们杀几十斤重。

在c县一到了杀年猪的时候,人们见面就问:“你家杀的猪多少斤?”

越重越有面子。

郑美莲有一年喂了一头猪,大得很,杀的时候,村里的人都跑来看,想知道这头猪究竟有多重,把猪从圈里放出来,肥得连路都走不动,走着走着,它屁股着地,像狗那样坐下来不走了!

郑美莲烧好了一大锅开水舀进澡盆里准备烫猪,杀猪的长凳子也洗得干干净净的摆好了,请来的杀猪匠却怎么也把那猪弄不过来,只好请大家帮忙。

郑美莲请来了八个小伙子,有的拖耳朵,有的拖前脚,有的推猪的屁股,打的打,吼的吼,一个个累得直喘粗气,那猪只是哼哼叫,就是不动身。

人们笑道:“这家伙怕有一千多斤哦,这八个小伙子加起来重量和它差不多,咋就把它弄不走呢?”

小伙子们笑道:“你要是把它划成八块,我们一人扛一块就走了,它是活的,它自己不动,我们还真是没有办法!表嫂呢,你恐怕还要再烧一大锅开水,你那一澡盆水肯定不够用!”

郑美莲急道;“烧水倒简单,问题是怎么把它老太爷请得过来啊?它不过来怎么杀?”

人们说:“实在没有办法,只有继续喂,等它自己老死了再说。”

还是杀猪匠有办法,说:“算了,它不过来,我们就过去,把杀猪的凳子端到它面前去,烫猪就只好等把它杀了后,分成几大块扛过来烫!”

杀了下来一称,边口都是八百多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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