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得很快,明天出了十五,各行各业才算真正恢复运转。
本来叶昔是不爱过年的。毕竟湾城是打工城市,过年的时候是座空城,而城中村的出租屋群更是重灾区,整个地方都冷冰冰。
谁也不会喜欢冰冷地过年。
叶昔的朋友不多。其中林靓是湾城二代,过年要随父母回乡,带不得她一起过年;她倒是跟韵儿回过蒋家,不过那里是粤省相对排外的县,离了韵儿她寸步难行,回到屋里还要跟蒋菲儿斗智斗勇,一来二去,也就不喜欢去了。
当然,她还有卫师。
卫师算是真正意义上陪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偏生卫师不过年。
原因无他,是卫健民死在了过年夜。
每当新年的鞭炮声炸响的那一刻,全国人民欢声庆祝,卫师反而会把自己默默地关进房里。
好在今年有些不同。
两年未见,卫师似乎开朗许多,这次过年,他和她窝在酒店的沙发上,一起看了春节联欢晚会,看那长袍的美女跳着灵动的舞,卫师还有心思损她跳舞像做健身操。
敲钟的时候,他也没有逃走,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祝她新年快乐、平安顺遂,倒叫叶昔有些不知所措了。
时间再往前,她和卫师还去逛了新年花市。湾城的花市开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里面东西的价格自然要高出一大截,往年她都觉的没必要买,今年却买了全套的挥春,贴在酒店的门口。
刚贴上,赵
之勋来了。
“昱总说,这个务必交给太太。”赵之勋恭恭敬敬地将一个锦盒奉上,打开,里面是元昱亲手写的字。
元昱的书法师从叶昔的外公王问樵,少了些圆劲,添了些肆意,更有苏轼书法年轻时期的特色,绝对属于上好的艺术品,用来做挥春实在是有些浪费。
更别提他写的内容是“外卖放左、快递放右”,横批“都市隶人”,还特意差遣了大秘书赵之勋一本正经地包好送来,真是十足胡闹、百般嘲笑。
收春联那时,她刚同元昱分手、元昱又强行将她的家当搬走,她再迟钝也知道元昱在故意气她,等着她打电话过去骂人。
这人就是这么幼稚、这么别扭。
但她看破不说破,只是谢过了赵之勋,假装看不到她的偶像赵之勋热切又期待的目光。
她想,既然断了,就得是真的断了。
反手却又把那只锦盒放进了随身的行李中。
不管怎么样,许是这些微的不同,让叶昔觉着今年这个年过得特别开心。
哪怕没能和家人一起过,她依然满足,因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牵挂她,她也有了牵挂的人。
不过,今天来的这个人,她一点儿也不想对方牵挂她。
“你来干什么?”
叶昔抱臂站着,一脸不乐意。
蒋菲儿站在酒店房门口,将手中小小的一只红色礼盒塞在叶昔手里:“给你拜年。”
说着,就自顾自走进了房间。
待叶昔反应过来,蒋菲儿已
经走远了,她连忙追上:“喂,我没说你能进来...”
“我已经尽了礼数,你不要那么小气。”蒋菲儿边走边看,觉得新鲜似的,“大过年的,怎么住在这里啊,太太?”
“我不欢迎你。”叶昔直截了当。
蒋菲儿当耳边风,径直穿过玄关来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吃砂糖橘的卫师。
“哦,原来是藏了个男人,难怪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