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心中有底,晏谙赞许地点了点头。孔令行把持朝政十余年,瑞昌帝给他剩下的朝中老臣,除去傅老爷子,一个能信得过的都没有。新入朝的这些寒门士子忠心有余,能力却有些欠缺,尚得经历几场历练才能有独当一面的本事。
“朕叫你来是有一桩要紧事,思来想去,觉得唯有交给你才能放心。”
“皇上请讲,臣定当竭尽全力!”安怀元正色道。
“先不着急,你看看这些吧。”晏谙推出三本奏章,安怀元翻开来看,内容大同小异,都是些敬辞虚话,若真要说有什么,那便是晏谙挑出来的这三本都出自同一个人。
目光移至落款,安怀元道:“皇上,这……有哪里不妥吗?”
他方才看到奏章被晏谙推出来时,心都忍不住揪了一下,还以为会看到什么阳谋阴谋,抑或是大逆不道之言,可这奏章规规矩矩,分明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单独来看,确实没有任何不妥,但这些可并非寻常的请安折子,每一封,都是对朕密信的回复。”
安怀元眉心一沉,还以为自己漏掉了什么字眼,又重新倒回去看,可是翻来覆去实在是看不出旁的什么了,便听晏谙道:“你若是知晓朕在密信上写了什么,便全都明了了。”
安怀元放下奏折,仔细听晏谙筹划。朝中动向他都看在眼里,晏谙三言两语简明扼要,安怀元心下便已然分明。
“此事事关重大,你回去做好准备,过几日早朝自会有人提起,彼时朕便下旨将此事交给你去办,记住,万不可出纰漏。”
安怀元挺直脊背,正欲端端正正地说些什么,殿外便传来一道声音,说有边关军报传回。晏谙闻声即刻起身,接了信便要拆开,颇有些迫不及待。
被晾在一边的安怀元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于是谨慎地询问:“皇上还有别的事还交代的吗?”
晏谙腾出一只手挥了挥:“没你什么事了,走罢。”
刚才还被细细叮嘱的安怀元:“……”
“那,臣告退。”
拆开信封,果然见军报之外还有一封信,展开来看正是故岑的字迹,相比于晏谙那封恨不得将人里里外外问个遍,故岑的回信就显得简短了不少,饶是如此,晏谙仍是弯了眉眼。
吾皇展信舒颜
一切安好,无伤无患。战事虽无常胜,却有多场告捷,天佑大启,兵强马壮,粮草充沛,士气高昂,此战之胜,指日可待。
钴蓝色的天空下,故岑披甲而出,寻觅一处安静的无人之地,将自京城皇宫传来的那封信反反复复读了数遍,指尖轻轻摩挲着上头的“吾爱”二字。
风卷沙起,军旗猎猎。
独念君甚,慕雁双飞。
半个月后,安怀元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出发,临行前被廉宇邀去宝福楼饯行。
看着丰盛的席面,安怀元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上一年冬日,那个时候他还没考上进士,借住在廉宇家,两个人的仕途都尚是未知,那个年却过得格外舒心。倒是先后被晏谙重用起来之后,忙得许久不曾像那日一般轻快地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