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去漕县了,你在这里照顾好爹娘和孩子。”
年轻的妇人看着丈夫离开,抱着孩子哭出了声,不知这一去还有没有归来。
站出来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所有染上血疹的人就都站了出来,由于晏谙发现得及时,统共也不过十多人。
临行前,故远林没忍住拦下晏谙:“殿下,怎么……没见故岑那孩子呢?”
晏谙微微一滞,面不改色地道:“故岑被本王派去做别的差事了,本王染病,他总跟着不好。”
故远林放下心来,“让殿下见笑了,只是非常时期,做父母的总是放心不下。”
晏谙笑着点点头,之后登上马车,瘫在了车厢里,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故岑一定会没事的。
他喘着气,在心底不断重复这句话。
由于病症发现得早,其余各地都对血疹严加防范,因此瘟疫基本控制在漕县之内。上一世洹州府死亡过半、尸横遍野的惨状没有重演,晏谙为改变洹州府的命运而来,他也确实做到了,只是现在的他看不到这一切。
那日离开宁涧县,晏谙就发起了高烧,晕倒在了车厢内。许太医试过了各种方法,都没能让这个疲惫到极致的人醒过来,只能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血疹的治疗上。
时间一天天过去,每天都有病人因病情恶化而在痛苦中死去,许、袁两位太医焦头烂额,方子一张张地写出来,却没有一份真正奏效。
晏谙昏昏沉沉地睡着,血疹在不知不觉中爬遍了他的全身,痛感也如影随形。他太疼了,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在身上,凌迟一般,没完没了。
晏谙梦见自己被折磨成了一个血人,更要命的是他被无数柄钢刀架着,丝毫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一把剑没入故岑心口,越刺越深,血洞也越来越大……他拼命挣扎,却被所有的钢刀一齐刺穿身体,剧痛使他几近昏死。
胸腔里那颗心脏停止了跳动,周遭死一般的寂静,晏谙耳畔嗡鸣,他感到窒息,大口大口地喘气,但无济于事。他努力地伸手,朝着故岑的方向,可是用尽全身力气都没有触碰到故岑……
急促的呼吸转为剧烈的咳嗽,晏谙猛然起身,“哇”地呕出一大口血,粘稠的血呈现不正常地淡红色,因为其中混着大量的脓水。晏谙盯着那摊血迹,眼神晦暗不明。
“殿下……”这个时期的血疹已经具有极强的传染性,袁太医用布巾蒙着面,大部分恐慌都被面巾遮盖住了,但晏谙不用看就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神情——微微颤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