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啦。”
谈宁点了下头。
原身轻轻张口,神奇的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清楚传入谈宁脑海——
“你做的事,我都知道。”她的声音比谈宁想像中更甜美,“谢谢你帮我走出点星,还有我爸爸的合伙人,谢谢你找到真相。”
“真相……”谈宁喃喃。
闭上眼之前的事件像潮水一样涌来,吴特助、司机、吴氏兄妹、司徒鸿才、点星、谈同光……
谈宁猛然睁大双眼,“这些都是你的事,你自己去解决,我们换回来!”
原身却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办法。”她无奈地说,“其实我不懂法律,只会唱歌跳舞,刚穿过来的时候,我过得很难,很想回去,甚至找到那本《顶流夫妻甜炸了》的作者问她有没有办法……但是她只当我神经病。”
谈宁在虚空里抓了几下,她离房间的窗户近在咫尺,但是自己却变成浑浊的透明色,怎么努力都抓不住任何一样实体。
原身推开窗,伸出手——手指与手指在碧蓝天空的映衬下交融、重叠。
“你看,我们根本碰不到对方。”
谈宁又努力了一回,最终失落地垂下手臂。
原身叹了口气:“我会帮你好好生活的,业务在学了,还有你的爸爸妈妈和猫咪,我也会好好照顾,放心吧。”
谈宁听得出来,原身肚子里墨水不多,但是这两句话说得非常诚恳。
她能感受到对方的真心。
“……你该回去了。”原身抬起眼,“有些事还等着你去收尾,还有……还有人在等你。”
谈宁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声。
耳边响起一个沉静熟悉的声音,“宁宁,醒来吧。”
硕大而宁静的阳光照过来,周遭重归白茫,她的家、爸爸妈妈和小猫咪在渐渐消失,世界化作安静的虚空。
知道是徒劳,但谈宁还是伸出手扑棱了几下,拼命想抓住些什么。
可是她的身体却越来越沉,慢慢坠落……
*
清晨五点,m市中心医院,单人病房。
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谈宁躺在洁白的床单间,双目紧闭,面颊如雪,覆在胸前的被褥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她的眉心微微蹙着,让乔聿白忍不住想伸手抚平。
手指刚要触及莹白肌肤,走廊外却传来猝不及防的脚步声。
护士走进病房,将化验报告递给那个守了一夜,下巴上冒出胡子青茬的帅气男人。
“医生说,没什么问题。”护士声音很轻,“病人手腕上的外伤已经包扎好了,等到迷药的药效过去,就会醒过来的。”
乔聿白用不可察觉的幅度点了下头。
虽然医生这么说,但他还是感觉很心疼。
如果早一点来就好了,如果搭乘了早一班飞机,如果刚落地就给谈宁打电话,如果不在酒店外等上半个小时,他的谈宁是不是就会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对着他展开笑颜?
“爸爸,妈妈……”
睡梦中的谈宁模糊地呢喃了一句,微微颤抖的睫毛阴影垂在眼下,鸦羽似的。
从未见过她这么脆弱的一面,乔聿白心头涌起酸楚而滚烫的疼痛,搁在膝头的手指蜷了一下。
片刻后,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苍白面颊落下,滚入枕头中。
乔聿白俯下身,用颤抖的手指轻轻去抚过她腮边的泪,低声唤她:“……谈宁?”
病床上的小脸眉头轻皱,眼帘微微掀开一丝细缝。
乔聿白隔着被褥握住她的手,再次叫了声:“……谈宁,宁宁。”
半晌,深黑的瞳仁轻轻转过来,干涸唇瓣轻动,她发出沙哑虚弱的声音:“乔……聿白?”
他不由一震,唇角微弯,温柔地应声道:“嗯,是我,我在。”
谈宁缓缓睁开眼,还有泪水在滑落,她看了看眼前的人,视线才重新回到天花板,轻声问:“在我医院?”
乔聿白点点头:“你吸入了大量迷药,手腕和胳膊还有外伤,不过这些都没关系,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谈宁很轻地摇头。
……在梦里重新见到那个世界最宝贵的家人,心里很痛,但是没法说。
“喝点水吗?”乔聿白没问她为什么哭,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
谈宁“嗯”了一声。
她刚抬起头,就感觉头晕目眩,又倒了下去,乔聿白往水杯里插了根吸管,凑近她唇边。
谈宁轻轻抿了一口,唇角变回湿润的淡红色。
乔聿白放下杯子,听见她声音虚弱地问:“我还有点困,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