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脚步,柳岸握着门把的手用了点力,抑制住自己的脾气,然后打开门快步走出去,砰一声关上。
周棉清回国的第一天。在厕所简陋地跟柳岸做了一次,然后吃了一个闭门羹。
没再回包厢,她更像那个被吃干抹净的人,柳岸倒是拍拍屁股走了,自己这一身狼藉没人来管。
自顾自叹气,柳岸帮她打理好又看起来人模狗样,唯独忘了洗手。或许也不是忘了,她都能毫不羞耻地在自己面前张开腿清理下身。
「先回了。」给任斯妍发了个消息,周棉清擦干净手,站在先前柳岸站的位置对着镜子出神,突然笑了声。
没拒绝就是同意,柳岸挨操时就那样。她找来纸笔把自己的地址写下放进衣兜,连着几百块钱的现金和一张信用卡,递给前台。
“给柳岸,让她洗干净再还我。”
逃也似的提早回家的柳岸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上班时就看见一包衣服,据描述是一个特别冷漠但看上去很贵气的女生拿来的,再问时间,是自己跑走后没多久。只能希望前台小妹没有把衣服展开发现内衬那套滩黏腻,她们这些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沾得是些什么水,解释都没法解释。
做贼心虚地不敢拿去干洗店,柳岸还记恨着周棉清那句“这条裤子可以买你一晚”,琢磨把它跟自己网上几十块钱淘来的衣服一起扔进洗衣机会不会糟蹋了。最终认命,她撩起袖子准备只洗弄脏的那一小块。
摸到包里的硬物,不需要多想就猜到是什么东西,柳岸掏出来,看见几张红票子气得牙痒痒。
所以周棉清觉得自己这么便宜?她到底当自己是什么了?
不去管那件衣服,钱和卡一同塞进黑色垃圾袋里扔在角落。还有张字条,娟秀的字体再熟悉不过,柳岸狠不下心,抚平之后放进铁盒,里面塞了许多写满数字的废纸。
全都出自同一人之手,以前周棉清沉迷研究数独,手机里的小游戏已经满足不了她,变本加厉地带着厚厚一沓书来她家。那些纸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没头绪或玩累了,周棉清会趴在地上乱写。大部分写的是柳岸的名字,她似乎很喜欢这两个字。
如果哪天周棉清作为书法家火了,那她柳岸肯定会成为千万富翁。只可惜周小姐这方面的爱好,周小姐只爱数独。
最初柳岸一度以为周棉清脑子有点不正常,谁家正常人会到夜场不喝酒不蹦迪不唱歌不揩油,只缩在角落专注盯手机。因为好奇凑过去,见她对着张表发呆,柳岸看了几眼,指指一处空格:“这儿填7。”
“哎呀。”责怪地转头瞪柳岸,看见那张脸又愣神几秒,周棉清连忙转回去,把视线放在屏幕上。
包厢环境吵闹,柳岸说话时跟周棉清凑得很近,鼓点声能掩盖加速的心跳,却没法止住周棉清越来越红的耳朵和脸颊。
真有意思,都来凤凰城了。柳岸心想,但也懒得巴巴贴上去,小姑娘一看就不是会消费的主。她又窜到其他人身边,配合着喝了几瓶酒活跃气氛。
等任斯妍跳到桌上要讲两句她才知道,刚刚自己招惹的竟然是今天的主角——刚满十八岁的周棉清。即使成为话题中心也没太大反应,周棉清抬头朝任斯妍摆摆手,又沉浸数独的世界里。
柳岸其实挺喜欢这群小朋友的,年纪尚小没那么多油腻心思,偶尔还会被小姐妹逗得脸红。家境优越,出手大方,在这儿久了遇见她们简直不叫上班而是放松。正劝喝着酒,突然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拽了拽,她回头,见周棉清撅着嘴可怜巴巴地把手机递过来。
哦,又遇到瓶颈了。柳岸笑眯眯的,没用几分钟就解出来,这次没直接告诉答案,只给线索让她再好生看看。
从此以后周棉清就粘上柳岸了。每次帮她破局,周棉清就会用一种十分崇拜的眼神望向自己,好似她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被看得不好意思,摸摸鼻尖说这也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事情,周棉清会很认真地看着柳岸的眼睛,对她说:你超级无敌宇宙最厉害。
柳岸是跟周棉清混熟之后发现的,那人面部肌肉天生少了神经,表情不够丰富,所以总看起来冷漠难以接近。就算她说出这么可爱的话,清秀的脸上依旧看不出情绪波动。
后来了解到一些周棉清家里的情况,更加对她多了些怜爱,甚至连私人号码喝家庭住址都给出去。如果没地方去,可以到我这里来。一个陪酒女发出的邀请,周棉清却完全没往其他方面想。
其实做她们这行的可以听到许多秘闻八卦,这个谁在外维持爱妻人设实际养了小三小四小五,那个谁说是老干部连开车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结果在床上玩得很花……柳岸自然也听到了与周棉清有关的,比如未成年就频繁出入夜场、经常跟不干不净的人混在一起、虽然家里有钱但爹不疼娘不爱没人管导致精神出了问题。
她不知道该不该与周棉清保持距离。周棉清大学不在本地,却为了柳岸每周都往凤凰城跑,白天卧在她家玩数独拼拼图,夜里或开个包厢当冤大头给她撑场子,或背个双肩包坐在对面便利店等她下班。
柳岸被冠上“周棉清专属”的头衔。
如果自己没有动心就好了,她们说不定真能变朋友变知己。可谁能忍住不对无条件对自己好的又长得漂亮心思干净的小妹妹动心?
其实柳岸也没比周棉清大多少,两岁多点三岁不到,只是她懂事早,又太早进入社会接触的人鱼龙混杂,看多了人情世故。
喜欢上身份差别巨大的人是柳岸自作自受,何况她早就从灵魂到肉体都烂掉了,只打算把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压在心里。暗恋注定是场无疾而终的悲剧,怪不得周棉清。
周棉清的心思比同龄人单纯许多,得益于面上不显山不露水,这么多年也没人看出端倪。加上话少性子淡,最特殊的就是对待柳岸了,只有在她这儿会表露出些许起伏。
当意识到对柳岸的依赖掺杂着性欲的时候她就直接说了,方法极其简单粗暴。周棉清把父母打生活费的银行卡摆在柳岸面前,眼神真挚诚恳。
她说:我想睡你。
然后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她们闹僵过一阵子,但最后还是睡在了一起。因为周棉清在暴雨天浑身湿透敲响柳岸的门,失魂落魄地从怀里掏出已经字迹模糊的数独笔记。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能不能教教我?」
她心目中柳岸什么都懂,比网络还好用。
少年时期的周棉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明白什么是喜欢的,她从来没体验过,甚至从来没看过,身边只有父母这一对整天恶语相向却不肯离婚的案例。
「这样是不对的。」柳岸却告诉她。
淋过雨的后半夜周棉清开始发烧,也是柳岸第一次在温度计上看见42这个数字。即使烧得意识模糊,嘴里依旧念念有词闹着不去医院。柳岸没办法,她从来不在家里备药,只得不停用冷水给周棉清擦拭身体,冰袋换着敷。
累了整夜,好不容易温度降下来,周棉清昏昏沉沉睡着,柳岸也上床挨着准备小憩片刻。是被吻醒过来的,她睁眼时手还搂着周棉清的脖颈,柔软的舌探进自己嘴里,毫无章法地乱窜。
「你在干什么?」正要推开周棉清,又想起这位小姐还在病中,遂而只偏偏脑袋想躲。
「在亲你。」周棉清老老实实回答,对准柳岸的唇又啄下去,含混问道「不喜欢吗?」
任谁被心心念念的人吻着都没法答假话,何况没有经验的周棉清已经在一次又一次尝试中摸索出门道,缓慢提升自己的吻技。柳岸被直球打得失了意志,额头抵着额头,感觉对方还在烧着,翻身压住周棉清。
脱掉自己的衣服,柳岸只脱了周棉清的裤子以免弄脏,牵着她的手摸到自己身下早已湿透的地方。
「棉棉,我只教你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