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丞没说话,点了烟之后转头往墙角的监控瞅了一眼。
“没事儿,她一般不看监控。”顾飞说。
“你笑了吗?”蒋丞问,嗓子有点儿哑,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他有些不爽地清了清嗓子,“偷看的时候。”
“心里笑了,”顾飞说,“本来就挺好笑的,我要说没笑你也不能信吧。”
“嗯,”蒋丞轻轻叹了口气,“我经常一个人那么玩,以前我吹笛子也那样,下面有请非著名哨笛演奏家蒋丞为我们表演。”
顾飞笑了起来,烟灰都笑掉了,他回手拿了个空饮料瓶子过来,弹了弹烟灰。
“你没这么玩过吗?”蒋丞问。
“没有,”顾飞摇摇头,“不过这样解闷儿的人肯定不少,之前四中贴吧里有人开了个贴,说每天躺床上不演完一场大戏都睡不着,下面还不少人都说有同样的爱好。”
“是么。”蒋丞笑了笑。
“不过你知道我看到了也好,”顾飞冲他竖了竖拇指,“我总算有机会跟你说一声了,蒋丞选手你是我见到过弹弓玩得最牛逼的人。”
“……谢谢,”蒋丞拿过扔在旁边的弹弓看了看,“这个估计就是个道具,没打算让人用。”
“那你打我不也打挺准的么。”顾飞说。
“不准,只是能打中而已,”蒋丞说,“我打你腿的时候瞄的是你屁股。”
“哦,”顾飞转头看着他,“为什么。”
“屁股肉多啊,”蒋丞说,“不容易打伤。”
“我发现你还总是挺……有数的,火没憋着,也不会出大事儿。”顾飞往饮料瓶里弹了弹烟灰。
“我们学霸干什么都有数,”蒋丞叼着烟,“从来不会把人往树上抡。”
“靠。”顾飞笑了起来。
蒋丞盯着手里的烟头看了一会儿:“你那天去湖边干嘛?齁冷的,那儿又没路出去了。”
“那天吧,”顾飞停下了,过了好半天才又开口,“那天是我爸的忌日,我去烧点儿纸。”
“啊。”蒋丞愣了。
“他在那儿淹死的。”顾飞手指在瓶子上一下下轻轻弹着。
“啊,”蒋丞继续愣,顿了顿才接了一句,“我以为那儿水没多深呢。”
“是没多深,那天他喝了酒,没喝酒的话,”顾飞在瓶子上弹着的手指停了,“淹死的大概就是我。”
蒋丞猛地抬起头,瞪着顾飞。
李保国说顾飞杀了他爸的时候他根本不信,顾飞说他爸淹死的时候,他也只有“啊果然是个意外”的想法,但听到顾飞这句话的时候他吃惊得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爸挺混蛋的,”顾飞说得很平静,“我一直挺希望他死了得了,要李保国是我爸,我都不会有这想法。”
蒋丞沉默着,脑子里有点儿乱。
“他倒是没有李保国能赌,但是比李保国能打多了,”顾飞笑了笑,“我妈当初觉得他长得帅就嫁了,然后就是打,喝了酒打,没喝也打,我一直觉得,我爸唯一的表达方式大概就是拳头。”
“我听李保国说……”蒋丞想起李保国说过的话,“他打顾淼。”
“嗯,”顾飞咬了咬嘴唇,之前他一直很平静,提到顾淼的时候他的表情才有了变化,“顾淼生下来就跟别的小孩儿不太一样,没准儿是因为他总喝酒……当然他是不会这么想的,他就觉得生了个大麻烦,说话说不利索,学东西学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