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头到脚的冰冷,不是为了我即将捉摸不定的命运,而是为了一个将颠覆我所有认知,一个爹爹费了十几万年为我覆盖的真像,一个我再也无法以一贯的态度和准则去衡量这个世界的理由,一个将于我纠缠数十万年或者整个余生的枷锁。
我听见自己牙齿冷的打颤的声音,大殿里站着的神魔的面孔都是陌生与扭曲的,冷冷站在大殿之上的离络像足了一个随意□□我命运的判官,俯视着我的挣扎。
上一次站在这儿,是墨渊带我潇洒的离开,这一次必将是我一个人了。
可是我连辩解也不愿意了,我怕自己的辩解会逼着离络把真相说出来,真相于我,比死要可怕的多。
我盯着自己的足尖,抱紧了自己的琵琶,想起那个还关在天牢里的小女孩,想:“果然应该量力而行的,人没救到,倒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忽然大殿里想起一个比离络还冷的声音:“听说我徒弟在你这儿,若是没什么要紧事,我得带她回去练琴了。”
我茫茫然回过头去,竟是师父。师父行事向来乖戾,几乎从不出自己的府邸,如今竟肯为了我这不中用的徒弟跑到这里来,我心里觉得着实过意不去。
离络行了个不卑不亢分毫不差的礼,脸上依旧淡淡的:“前辈是的稀客,为着个迟到的弟子便跑到这隔了万儿八千里的司律殿来更是稀奇。前辈放心,待我问清楚一些事情,自然会把她送回去。”
我师父冷冷道:“不就是问那震塌天牢的事么,若是要银子便赔银子就是了,实在没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毕竟我向来不愿与司律殿这种地方有什么瓜葛。”
我便觉得他们之间的冷箭簌簌的穿来穿去,每句话都掉下冰屑来。。
离络看了看我,轻笑道:“女君可能还不晓得......”。
“晓得这天牢门不可能被琴音震碎的么?”师父很快的打断了他的话:“别人兴许不能,可是我的弟子能,如若司律还有怀疑,我愿意麻烦自己震下司律殿的砖瓦来给司律见识见识。”
离络思量着看着我师父的脸,面色沉着冷淡。
“你若真有这闲工夫去听琴,还不如想着怎么替自己多赚点银子吧。”小织笼款款的走进来。
难怪我师父这么个消息闭塞的人来的这么及时,我早该知道是她。
只是她会自己闯进这一向避之不及大的司律殿来与离络面面相对,却真是我无论如何不敢想的。
离络似乎一怔,说了句不伦不类的话:“你来了。”那语气好像他一直在这里等她一般。
小织笼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我道“那碎了的牢门我看过了。”她伸出三根手指头:“左右不过值这个数,这点香火钱魔尊府还赔得起,等她爹爹从天庭回来自会把银子送过来。这种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深究下去对谁都没好处。”脸上带了嘲讽的笑容看向离络:“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司律大人向来是个公正不阿的主,我如今孤寡一人的局面可也是拜您所赐呢!”
司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并不是怒气。我想,也只有小织笼有这个本事,找得准离络的软肋,也下得去狠手。
她趾高气扬的抬头看着身着锦缎紫袍的离络,笑起来:“司律大人若是今日还想做一次当年那样秉公执法的事,我倒是有兴趣看好戏呢!”
离络压了压自己的嗓子,冷笑出来:“这人是你要带走,这代价可是要你付的。”
“呵!”小织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嘻嘻的问:“要怎么个赔法,是给你做个陪嫁丫头,还是给你做二房去?”
小织笼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我吃惊的呼出声来,立时转了头看向离络。
离络的神色大变,他盯着小织笼,慢慢的吐出几个字来:“你......不......配!”
他说出这三个字来的时候竟是带了些怒气,我便知道小织笼说的定是真的了。
小织笼歪着脑袋打量他,眼里满是嘲弄,可是她的手却被自己掐出了血,顺着鹅黄的裙子留下来……
离开的时候,我听见离络清冷的声音:“你应该知道你为什么会赢?”
小织笼的身子便僵了僵,却还是保持了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