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禧站在门边,脸上的笑容缓缓凝滞,没有暴跳如雷,没有破口大骂,就那么淡淡的看着郭嘉和荀彧,一种无形的气场,于寂静无声中像阴云一样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怒自威?
郭嘉眼皮一跳,几乎是从荀彧的身上弹起来,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低低地唤了一声:“伯父。”
“把衣裳穿好,你俩一起来书房见我。”郭禧神色严肃,声音听不出喜怒,一只手负在身后,慢慢地踱出门去。
荀彧看起来镇定如常,郭嘉把耳朵贴在他胸口,感受着微微加速的心跳。荀彧:“总要过这一关的,彧会争取得到郭世伯的认可。”
郭嘉:“没事,老爷子心宽着呢,他以前常常夸赞你,还说颍阴荀氏这一辈,文若最是雅正。”话是这么说,其实需要壮胆的人可能不是荀彧,而是他自己。
不能让长辈久等,郭嘉用青盐漱口,草草洗了把脸,换上一套常服,白色中衣,紫色流云纹外袍,用宽腰带一束,清清爽爽。领着同样穿戴整齐的荀彧去见家长。
祖辈留下的老宅子,平日里都是家仆在打理,只有新年祭祖的时候,主人才会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隔着回廊,隐隐传来悠扬的秦筝古曲。
书房的采光良好,墙壁、家具上斑驳的岁月痕迹几乎无所遁形。木地板有些松动,走在上边吱吱响,偶尔还会翘起来一小块。东墙上,有郭图小时候留下的涂鸦之作:用刀笔刻画出来的野鸡。不过郭图非要说这是凤凰。
郭禧以一种极优雅端正的姿态跪坐在主位上,看见侄儿和荀文若进屋,一个清隽,一个儒雅,一起行子侄礼,看着赏心悦目。
荀文若这是要跟侄儿一样,在他面前以小辈自居?
郭禧的眼角微微抽搐,摆手示意,让在一旁煮茶的、鼓筝的、送点心的侍女都退下,问郭嘉:“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郭嘉垂眸:“禀伯父,是去年仲秋时节。”
郭禧的眼眸中迸出冷锐的光:“瞒着老夫一年多?看你能耐的!”
郭嘉厚着脸皮,笑嘻嘻道:“哪有?小侄第二天就写了一封家书,告知伯父。”
郭禧:“臭小子,又胡扯。”
郭嘉一本正经:“真的,我还记得书信中的原话是‘伯父万福金安,嘉在濮阳,和文若永结同心,共辅使君……’伯父应该有印象吧?”
永结同心?当然有印象,他当时还觉得侄儿用词不当,有点黏黏糊糊的。两个郎君,志同道合、性情相投、契若金兰可以理解,说什么结同心?腻歪的像小夫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