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会不会打击太大了……(1w)
顺着声音看过去,北原很快注意到旁边两道询问的目光。
其中一道来自他很熟悉的黑川美裕,另外一道来自一位中年女性。
这位女性乍一看很是瘦削,肩膀又窄又瘦,反衬的头有些大。
不过也是正常大小,没有琵琶晨光那么夸张。
而且很类似的是,这位女士的发型是美国中年女性常见的卷曲短发,远远望上去有点像是一颗椰菜,这种发型是会在视觉上大一些。
也显得这位女士看上去很干练,精神奕奕的模样。
这便是潘妮·切纳里,秘书处的训练员。
“潘妮女士,请问……您和黑川女士刚刚谈论到了什么吗?”
北原稍微从跑道那边收敛了一点心神,礼貌道,他刚没有注意两位女士到底谈了什么。
“不用那么客气的,我只是好奇,丰收时刻她……和秘书处一样,有着全程加速的能力吗?”
“同时,我也有些担忧……”
这样说着,潘妮·切纳里看向了黑川美裕,而后者仿佛没有注意到那道目光一样,依旧是盯着北原。
全程加速……
听闻这个词,北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恰在此时,解说中也传来呼应着潘妮·切纳里一般的惊呼。
“赛况已经很明显出现了分层,这仅仅是刚刚度过第一弯道!”
“ohno!并不能那么说!”
“度过第一弯道的是秘书处和丰收时刻,两名选手依然处于最前方,她们似乎是在拼抢位置。”
“非常的令人难以置信,这或许是熟悉秘书处的所有人很难见到的场面,竟然能有赛马娘完全跟得上她的步伐。”
“那种难以置信的加速、难以置信的全程加速,我们在肯塔基、必利时、贝蒙这三场比赛中,还有许许多多的比赛中,已经见识过那种全程加速的威力。”
“没有赛马娘,至今还没有赛马娘真正意义上的,能够在秘书处全程加速的情况下跟上她。”
“难道,这位来自日本的神秘赛马娘,能够做到这惊人的一点?!”
可以听得出,这位解说员对于有赛马娘能跟上秘书处很是惊讶,就连“分层了的赛事”这点都没解说完整。
而北原看的很清楚,赛程,确实分层了。
两名不讲道理、不留情面的前辈,以绝对的速度与实力飞速通过了第一弯道,将三名后辈甩开了很大距离。
她们两个通过第一弯道结束的标志时,后三位才刚刚通过第一弯道的开始标志。
这种差距已经显而易见了,确确实实可以说是“分层”了。
眼下,忠实的记录这一场比赛的摄像机、投影出整个赛况的大屏幕,都还能把赛况完整的纳入镜头里、屏幕里。
但或许用不了多久,一个摄像机就不够用了,屏幕也将不得不分开播放了。
北原知道这是为什么,也知道解说为什么惊讶到失职。
原因就是解说和潘妮·切纳里提到的,“全程加速”。
这是一种听上去很有利于胜利,但是对于绝大多数赛马娘来说等于“致命”的能力。
或者,“绝大多数”这个描述也不太准确,应该用“几乎所有”。
赛马娘的外表看上去和人类差不多,很多结构也差不多,但实际上还是和另一个世界的赛马有着很类似的地方。
比如,缺少像人一样的“体能控制本能”和“散热能力”。
赛马的生理结构导致了不适合长时间剧烈运动这一点,正常情况下,赛马的体温一般保持在37.5到38.5摄氏度之间,比人类的平均体温略高一点。
在奔跑过程中,大部分的能量实际上是会转化成热量的,而不是用来做推进的机械运动。
如果体温升高到41或42摄氏度,可能会导致中暑现象,不仅对健康有害,还有可能导致难以从运动中恢复过来的结果。
此外,长时间奔跑还有可能对心脏和血压造成伤害,导致过度的疲劳甚至是损伤。
赛马娘也是如此。
平时稍微接触一下皮肤就会发现,赛马娘摸起来会比较温暖。
冬天再冷,她们的手脚也不会特别冰凉,反而像是暖手宝一样暖呼呼的。
但同样的是,如果不进行专业的训练,训练出和人类一样控制速度、控制体温的“本能”,赛马娘真的会和赛马一样跑出事情的。
这种渴望奔跑与速度的天性是人类所无法理解的,能够做的只能是用训练这样人类能理解的方式,避免任何意外。
类似的还有“高速马路”的限速。
跟车辆专用的高速公路相比,高速马路的限速更多就是限制赛马娘自身的速度,保证安全性,而非担心出“碰撞车祸”。
只不过,就跟人类之中总有一些天才一样,赛马娘之中也有这样的存在。
这种存在,可以无视体温、速度等等对身体的影响,或者说完全不受影响。
也就是可以持续加速,加速到其他机体的极限。
秘书处就是这样的赛马娘。
这个世界并没有关于她的公开体检详情,但是参考另一个世界,几乎可以肯定她的身体结构和一般的赛马娘不一样。
异世界里的秘书处,心脏体积异乎寻常的大,通过推测,其心脏大概是一般赛马的1倍到1.5倍。
配套的还有血管、神经等不太寻常的构造。
这些特殊性加在一起,使得她能够承受“全程加速”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
而这种匪夷所思最明显的体现,就是她赢下的美国三冠。
肯塔基德比,完赛时间1分59秒4。
必利时锦标,完赛时间,当场记录是1分53秒4,后续重新确认为1分52秒。
贝蒙锦标,完赛时间2分24秒。
1分59秒4、1分52秒、2分24秒,这三个时间不仅是当时破记录的成绩,而且在几十年后仍旧没有任何一匹赛马打破。
所以事实上,秘书处能够在美国历史上获得那么高的名望,不仅仅是她整体的胜场数、连队率,这种战绩比她漂亮的并非没有。
而就是因为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完赛时间。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全程加速”。
如果光是这些,其实还不足以弄明白潘妮·切纳里为什么担忧。
北原很清楚,这位女士突然提及这一点,并非是想要炫耀自己的担当赛马娘,因为秘书处的实力与成绩没有什么炫耀的必要。
而是因为担忧。
“……潘妮女士,是在担心手纲小姐……啊,就是丰收时刻,请原谅,我更习惯前一个称呼。”
来不及露出歉意的表情,飞快的朝潘妮·切纳里点了下头,北原有点失礼的再度转头,看向跑道。
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是很想分心去回答问题或者解释什么。
眼前的这场比赛,即便不谈什么意义、什么对赛马娘世界的发展,单单是场面就足以精彩的让人不想移开目光,这实在是任何喜欢赛马娘的人不敢错过的比赛。
他真的有种不想搭理旁边的女士的冲动。
但那样确实太过失礼了,更何况人家是出于担忧自己这边的赛马娘才那么问的。
“丰收时刻……不会有事的。”
先是言简意赅的给出结论,倒叙一般,紧盯着跑道上越拉越开的两组身影,北原的语速比刚才更快了。
“我知道潘妮女士在想什么。”
“是因为骗徒吧。”
“我承认,如果是光看那一年的美国三冠,真的很难让人不担心,紧跟着能够全程加速的秘书处会不出什么问题。”
“事实上,如果丰收时刻仅仅是赛马娘的话,这种担忧也是很有必要的……”
北原正想要继续说下去,潘妮·切纳里那边已经惊呼起来了。
“那……抱歉,请原谅我的失态,我是完全没有料到丰收时刻那名赛马娘会选择紧跟秘书处的跑法……”
她的脸上看不出对自己的赛马娘的担忧,她担忧的目光这会儿所看的方向,也不是跑道上疾驰的红色身影。
而是棕色那道。
“这些我没跟黑川女士确认过,这些在赛前不适合交流的,我以为黑川女士不会选择这么overreached……”
她忽然一顿,再开口时,不仅语气有点慌张,看向黑川美裕的眼神也充满了歉意。
“sorry,我想要说的是……是黑川女士可能会选择保守一点的跑法、战术,而不是那么……激进,啊对,激进……”
“我是这个意思……很抱歉,之前说的有些奇怪了,请不要误会。”
……误会……
overreached……字面意思是把手伸的过长,实际意思的话……
是说不自量力吧……
余光瞥了眼黑川美裕,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无奈与些许不快,北原无奈的笑了下,正要解释,被前者抢先了。
“请不要那么说,潘妮女士。”
黑川美裕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现在的眼神也是。
“如果是当年的我、当年的完美,我是绝对不会让她采取这样的战术的……我是说,再一次。”
“只顾着自己的想法而忽视了赛马娘……这种错误,一次就够了……不,本应该一次都没有的。”
哀伤与后悔在她的眼中一闪而逝,她接着平静道:
“我也明白潘妮女士的担忧,也知道骗徒选手当年的事情。”
“同样是很出色的赛马娘,也有着胜过秘书处的可能,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肯塔基德比输掉2又1/2马身,必利时锦标输掉同样的距离,贝蒙锦标更是输掉了31个马身以上的距离、以最后一名的成绩惨败。”
“而贝蒙锦标的惨败,正是因为骗徒想要跟上全程加速的秘书处,才会在赛场中央的位置……骨折了。”
“您是担心,完美她重蹈骗徒的覆辙,对吧?”
潘妮·切纳里犹豫了一下,“没错,我是有这样的担心……”
“或许,保守的战术对于您来说……”她又犹豫了下,补充了一句,但没有说完便沉默了。
“所以我才说,请不要那么说,潘妮女士。”
哀伤再度从黑川美裕的眼中闪过,她再度平静道:“我和您说过,我其实已经不配做训练员了。”
“所以这一次的跑法与战术,是完美……也就是丰收时刻自己选择的。”
“而她的训练与选择,我也请求她,不要在意我的看法,遵从自己的意志就好。”
“她则告诉我,那她就问问北原首席的建议。”
“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您来问他,而不是问我。”
“这场比赛,我只是个看客,也只能是看客。”
黑川美裕的陈述是日本人惯有的含蓄或者说含糊,潘妮·切纳里虽然点头,可眼中的疑惑分明表示她没怎么懂。
在这位美国训练员心里,是真的不觉得有那名赛马娘可以比得上秘书处的,尤其是全速加速状态的秘书处。
overreached,她下意识说出口的那个词,所代表的的也正是“不自量力”的意思。
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小看面前来自日本的训练员和赛马娘,她觉得自己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
她也承认,从黑川美裕那里、一些佐证那里了解到的“丰收时刻”,确实是很出色的赛马娘。
但也仅限于日本,如果日本的赛马娘真的强到能跟秘书处比肩,哪怕只有一名,此前来美国远征的鲁铎象征也好、去欧洲或者其他地区的日本赛马娘也好,成绩就不会那么惨淡了。
所以,她的担忧还没有消除,这是作为一名训练员的本能。
而黑川美裕这边显然是很奇怪,一直吞吞吐吐的不给出明确答复,她只好再度看向无论是前者、还是秘书处都给出很不错的评价的年轻人。
年轻人自然是北原,他已经将旁边两名女士抛诸脑后了,就在她们刚刚交谈之时。
他已经完全被比赛再度吸引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里面。
他眼中能看到的,只有肉眼已经清晰可辨的“大差”,只有“大差”前后两组仿佛在进行不同比赛的赛马娘们。
以及震耳欲聋的脚步声,和同样震耳欲聋的解说与欢呼。
“第一条直线上!非常惊人!”
“我们的秘书处选手罕见的处于了落后的位置,她现在位于第二!”
“当然,这一定只是暂时的,我们相信我们这位伟大、传奇的赛马娘,她一定可以很快争取到第一的位置!”
“目前暂时处于第一位的……是来自日本的神秘选手,丰收时刻。”
“很惊讶,非常令人惊讶。”
“能够在秘书处一直加速的情况下跟得上……oh,ihavetosay,我真的不得不说,这实在是难以置信的一幕。”
“速度表上很明显,秘书处一直处于加速状态,而丰收时刻选手一直跟上,并且……”
“此刻还处于领先!”
“太难以置信了!”
“恰好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这位来自日本的选手,虽然战绩上非常神秘,但身份很是让人瞩目。”
“她是日本中央特雷森学院、理事长秋川弥生的秘书。”
“看起来,似乎名字中带有‘秘书’的赛马娘、或是跟‘秘书’有关的赛马娘都很出色。”
“或许,我的朋友们,如果期待自己的孩子能在赛事上取得耀眼的成绩,不妨向三女神祈祷自己的孩子名字或者经历中跟‘秘书’有关吧!”
“好吧让我们把……呃,把镜头转到后边的队伍。”
“有些过于明显了。”
“两名‘秘书’选手现在已经和后方拉开了巨大的差距,即便是一眼望过去也是‘大差’级别。”
“目前来看,测距仪器显示的差距是9个马身,距离真正的大差还有1个马身。”
“但我想应该需要很遗憾的说,这样的差距可能不是极限。”
“这里我需要进行一次反常的解说,那就是……”
“各位请不要为难后方的三名选手,期待胜利是一种美德,量力而行同样如此。”
“面对觉得的实力差距,强行追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请大家不要过于强求她们,能够完成正常比赛也是非常值得赞扬的。”
“好吧好吧,我这样解说是有些失礼了,那么……”
“重述一下现在的赛况。”
“第一弯道后的长直道上,暂时领先的是丰收时刻选手,秘书处暂时落后半个马身的距离。”
“9个马身之后,第三名是……小栗帽,来自日本的小栗帽选手。”
“随后是同样来自日本的超级小海湾选手,目白阿尔丹选手位于最后。”
北原这会儿想要继续听下去,也想要继续看下去。
他是有些尴尬,毕竟,自己的三名赛马娘都不是输不输的问题,而是要输多少的问题了。
他承认,对于这种局面他有所预料,也反复跟自己的赛马娘们强调过。
但眼下真的亲眼目睹,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他真的很希望小栗帽她们能够从这场比赛中,寻找到属于真正强者该有的心态。
面对自己、面对对手、面对未来,一次次发起挑战,无论如何也不气馁的心态。
但与此同时,他又很担心,甚至是很后悔。
……该不会……
这场比赛、这么大差距……
之后在扩大……
把她们打击的太狠了吧……
就算是想要有点教育效果……
但会不会太好过头了啊……
按照目前的局势发展下去,这都快成秘书处当年那场贝蒙锦标了……
那可是31一个马身的……世纪大差啊……
那还只是2400米,这是有着3000米啊……
她们三个……
能承受得住吗……
是不是……
激动着、担忧着、隐约后悔着,冷不丁的,他感到旁边有人又在用英文问自己。
“what’sup?!oh,i’amsoryy……”
被打断观赛,北原一下子有点愠怒,但看到用询问打断自己的又是潘妮·切纳里后,他只能按捺住怒火。
同时,飞快思索了下,反应过来这位女士恐怕还是担心之前的问题。
“noproblem。”
这次为了能再度专心看比赛,他甚至没给对方再次询问的机会。
“丰收时刻和骗徒不一样,请你……您明白这一点,潘妮女士。”
尽可能平静的,不得已的和有些惊讶的潘妮对视着,北原缓缓道:
“我之前好像说过,如果丰收时刻仅仅是赛马娘的话,我也会担心。”
“和秘书处不一样,丰收时刻当年的成绩虽然是十战十胜,获胜的距离却整体上越来越短。”
“即便其中有着伤病累积的缘故……”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一顿,不由自主的看向黑川美裕的方向。
很明显的咬住下嘴唇,那位女士的气息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但话已经说到这里,北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道:
“但或许已经足够说明,仅仅是赛马娘的话,丰收时刻是不足以像是秘书处那样有着全程加速的能力的。”
“但是!”
眼见潘妮·切纳里又要张口,北原有些失礼的抢道:
“她不仅仅是赛马娘,还是……人类。”
“我知道这件事对您来说可能匪夷所思,但就像秘书处能够全程加速那样,赛马娘身上充满了我们并不了解的谜团。”
“我只能告诉您,丰收时刻没有其他赛马娘那种因为持续加速而体温过热的情况,她有着和人类一样水平的散热能力。”
“这些,我和我的团队有着专业的仪器,足以确认这一点。”
“所以,请您真的不必要再担心。”
这一段话,北原说得稍微带气。
再怎么说,好好地看一场精彩的比赛,而且正在为自己的赛马娘而纠结,忽然被打断一两次,总归是不爽的。
而且就算知道美国人都是一副“你强我就认怂”的性格,但被小瞧总是不爽的。
要不是想到后续不管是俱乐部的发展,还有学院之间的国际交往,他其实很想怼两句。
而事实上,他在假装没看到潘妮·切纳里错愕的表情、转头去看比赛的同时,也低声用日语咕哝了几句。
“别以为就美国有专业设备啊,最起码我的设备,不见得比你这边差多少,而且……”
目光先是注视了会儿自己的赛马娘,随后看向了二十多米外最前方的身影。
“我们这边的那位选手,当年的名字除了完美这个小名、除了丰收时刻这个名字,还有一个……”
“傲视一切啊……”赛场之上。
……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