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人都看着雁文的筷子,齐齐笑了。他正努力夹一颗炸花生米,但总也夹不住。听到笑之的话,将手缩了回来,不好意思的笑。
他握筷的方法不对,小时侯没人好好教过。
我夹了一颗送到他嘴边,他习惯地张嘴吃了,任由我捉着他的手腕,调整握筷的手法。
门铃响,邻居家的女儿送粽子来。柳姨送了几卷麦饼筒做回礼,站在门口客气了几句。
回到座位上,她突然对雁文说:“这是邻居家的小女儿,是大学教师,好看吗?介绍给你做女朋友好不好?”
雁文呛了一下,小心地回答,有些结巴:“……这么漂亮,怕是高攀不上吧。”
“没你漂亮。”涧雪恶意地说,“绝对门当户对,到时候只怕人家说她高攀。”
说完了,带着幸灾乐祸地表情看我。她比谁都聪明,或者说,她比谁都开明。有前几年的谣言做提示,这桌上未必没有人明白我与雁文的关系,但没有人像她这样敢想敢正视。
“你觉得怎么样?”小东西把问题丢给我,“大哥?”
我不动声色地夹鱼丸到他碗里,说:“若是喜欢,也可以谈谈。”
年年小声抗议:“她一点都不漂亮……”
“院里多少姑娘倾心雁文,倒真没听说他有看上哪个的。”陈涣说,“不过,咱这条件,要什么样儿的找不到,就是不知道雁文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
“难得你做姐夫的这么关心。”我抬起眼皮看他。
“你自己不娶老婆,还想雁文陪你终老?”陈涣也不客气。
“她要是再能高点就好了。”雁文提高了点儿语调,“我中意个头高一点的。”
“像大哥这样高?”涧雪反问。
“死丫头,说的什么话,要你大哥嫁给雁文么?”柳姨笑骂。
说到点子上了。桌上霎时无声。
我说:“就是我愿意嫁,他也得吃得消娶啊。”
“怎么吃不消,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吗?”雁文冷声,他已经生气了。
“越说越离谱。”柳姨连忙转移话题,“不够高的话,那就留给笑之吧,正好是青梅竹马。”
“妈你没事儿吧,”笑之怪叫,“我前两年才成年啊,再说,她好像比我还大两三岁吧!”
“女大三,抱金砖啊。”水含说,“你呀,成天不务正业,是要找个好姑娘管管。”
雁文低着头,肩膀僵硬,一顿饭下来,再没说过一句话。
饭毕,一同坐在客厅吃水果。我和水含的丈夫往后院去。我托了关系,找他帮忙办些事情。
“问题不大。这几天就可以过户。”他说,“江东这会儿多热手,你走得哪路,还真能拿下,服你了。”
递给他一支烟,我笑着说:“服我还是服钱?”
“这不都一样么。”他也笑,“买这么多地,你要造飞机场啊?”
“我留着给自己埋棺材。”我说,“无儿无女,没人送终很惨的,自己的事情要早点划算起来啊。”
“你哪里像个当医生的。”他说,“这样雄心勃勃,还能心无杂念上手术台拿刀子,小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