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里屋内，有两张蒲团。
师父唐老屈膝盘坐在其中一张蒲团上，然后伸手指向另一个蒲团，示意苏昀盘坐下来。
苏昀最初的时候还感觉很新奇，毕竟画风贴近武侠小说嘛。
“你对呼吸法可有过了解？”唐老先问。
微微皱眉，苏昀点点头又紧接着摇头。
“我只是在网上大概看到过一些比较片面的介绍，但具体更多，就无从得知了。”
唐老倒是毫不意外点头，“不了解也是正常，事实上，呼吸法最初是人类模仿一些动物创造出来的，一开始只能简单的延缓身体衰老，到后来有道家先贤以大智慧创造出了可以让人类身体素质提升的呼吸法，这种呼吸法被称之为吐纳呼吸法，顾名思义并不难理解。”
“世人皆知龟长命，可却少有人知为何。”
苏昀若有所思。
唐老浑浊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异芒，语气中毫不掩饰赞叹和些许惊叹，“天地造化之神奇，人类虽然为灵长类动物，但并不是说其他动物的进化史就一定弱于人类。就比如龟，它们寿命悠长，人类就比之不如。究其原因，乃是它们一生下来就掌握了独有的呼吸法门。”
“这样的呼吸法门，才是龟长寿的主因。”
“而呼吸法，就是帮助我们人类学习那样类似的呼吸法门，借此延年益寿，强身健体。”
苏昀目光精芒闪动。
人类长于智慧，但身体羸弱，大自然里很多动物其身体素质都远超人类。可是，若人类弥补了这份不足，再配合智慧，方才称得上真正的万物之主。
当然，他可以想象，这不是一条简单的路。
“远到国外的历史我就不说了，华夏历史上那些留下了赫赫威名的战将们，比如杀神白起，战神吕布，霸王项羽等等，这些人无一不是将呼吸法修炼到了顶级，身体经此一再蜕变，最终超于常人。”
闻言，苏昀是真正的吃惊了。
他还真的从未想过，原来白起吕布项羽这些人之所以那么威名赫赫，是因为将呼吸法修炼到了顶级！
他兴奋地问，“那我是不是也有机会达到那样的地步？”
白起啊，杀神！
吕布啊，战神！
项羽啊，霸王！
这三人哪一个不是以一挡百的绝世猛人？
甚至以一挡百都是保守说法了。
给吕布一杆方天画戟，他能在万军中杀个七进七出！
与他齐名的白起和项羽，又会弱到哪里去？
苏昀不求百人斩，千人敌，至少一个人打二十个，三十个…这要求没毛病啊！
哪知，师父唐老当即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现代社会读书尚且有智商的说法，练武更是着重资质与悟性，其中艰难远非读书能比。”
“像是白起吕布或是霸王这样的天才，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人，而且这还是他们从小受到培养，你觉得你一个半路出家的能够和他们比？”
苏昀就有些泄气了，不过看了一眼师父，语气酸酸道，“我拜的师父莫不是个假师父？”
唐老瞪了他一眼。
苏昀犹自嘀咕，“本来就是嘛，哪有师父说徒弟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唐老这一次干脆当做没听见。
“且不说资质和悟性的桎梏，最关键是，经过上千年的历史更迭，沧海化桑田，现在的呼吸法早已只是残篇，所以哪怕你真的有霸王那样的资质悟性，也走不到那一步去。”
“前路已断。”
说到这里，唐老满是遗憾。
习武之人，谁不曾想登临绝巅？就说他自己，若是胜在那个武道璀璨的时代，同样会惊才绝艳，就算比不过霸王那样的盖世天资，也定是一代英杰。
事实上，在这个武道凋零，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靠着残破的呼吸法已经贫瘠的资源修炼到他今日的境界，已经算是殊为不易了。
绝大部分现代武人，都不止一次感叹唏嘘，只恨生不逢时。
呼吸法残缺，苏昀咂咂嘴同样表示遗憾。当然，他没有唐老那样的执念，没有唐老那般对武道的热爱，他纯粹是因为不能成为现实版超人而遗憾。
“记住，我所传你的呼吸法虽然残缺，但已经足够你受用终生了。”
“这期间，我会以药物浸泡你的身体，将药性逼入你的体内，而你需要做的，就是不断练习太极拳法，将药性彻底吸收，让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能吸收。”
“这对你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段时间，期间或许会有痛苦，但只要熬过去了，你的身体素质将会大幅度增强。”
“但是这有危险，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问问你的意见。”
苏昀皱眉，“什么危险？”
“你的根骨早已定型，如果强行以呼吸法配合太极拳法矫正根骨的话，说不定会适得其反，所以我才外出寻药，以各种药力来辅助，借此一举将你的根骨调理到最佳。可是，根骨天生，尚未长成时可以通过勤学苦练做细微的改变，一旦彻底长成，再想要改变会困难不少，稍不注意就会根骨错位，进而导致全身骨骼和肌肉都变得不那么协调。”
“意思是？”苏昀心头一沉。
“意思就是，你有可能变成畸形。”
苏昀沉默。
唐老叹了口气，也没有在说什么。
虽然他很想告诉苏昀，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证将这种几率降低到不足百分之十，可事关苏昀此后一生，别说百分之十，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危险，终究都要苏昀自己去决定。
几个月前，他并不打算告诉苏昀这件事。
但这几个月间，他外出寻药的同时也与一些老友相聚，经历了一些事，让他放弃了原本的坚持。
有件事他一直没有告诉苏昀，那就是他虽然错过了最佳修炼时间，但不知道为何，却悟性超绝，修炼太极简直一日千里，比起历史上记载的那些强人猛人还要恐怖，如果有呼吸法辅助，再将最大的劣势根骨修复到天才水准，那么苏昀以后的道路将彻底平坦，比起他自己绝对能走得更远。
也许，能承载着他的希望，走出他们终生可望不可即的那一步。
武道微弱，也许再有十年二十年，最多不过五十年，就将彻底销声匿迹。
一生都献身于此道的他，自然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哪怕他有生之年也看不到了。
不敢说苏昀是所有武人的希望，但至少，是他的希望。
他希望苏昀能够承载着自己的梦想，承载着那一代代前辈先贤的梦想，肩负起武道振兴的责任，让其继续世世代代的流传下去，直到百年千年，直到时间的尽头。
良久，苏昀才涩声道，“抱歉。”
唐老目光一黯，但很快恢复如常。
这是苏昀的选择，他无法强迫，也不想强迫。
“我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虽然内心未必没有成为大侠出去装装x的yy念头，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任何生命危险。”苏昀缓缓开口，目光澄澈看着师父，“倘若要冒险，我或许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这条路。如果生命是我自己的，我并不介意搏一搏，但生命不仅仅是我自己的，还是我父母的，还是我妹妹的。我不能自私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因为我不想让家人担心。”
说完，苏昀心中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