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统风帆战舰时代,安德鲁从未想到在大西洋或是地中海正面挑战大英帝国的海上霸权,那是一场必输无疑的战争。从17世纪到18世纪,西班牙人、荷兰人,丹麦人、瑞典人、法国人与俄国人的血泪教训都已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至于北美独立战争时期,所谓的加勒比海战大捷,那也只是英国舰队在猝不及防的状况下与数量占有绝对优势的法国、美国、西班牙、荷兰等多国联合舰队打了个平手,而且前者的战斗损失还小于后者。只是这场海战的战略性恶果,导致英国海军在无法对困守于约克镇的英国陆军实施有效增援。
基于此,安德鲁充分相信,唯有等到酝酿中的蒸汽铁甲舰成建制出现,通过技术的全面革新去彻底改变大洋舰队的战斗方式,他才有勇气让法国海军对决英国舰队,而不是效仿另一时空中的拿皇,一次又一次的给英国海军大送人头。
当然,不与英国舰队进行正面交锋,并不意味着兰斯法国会主动放弃海洋,尤其是安德鲁在北美圣路易斯安那与北非一带大兴殖民地之际。在冥思苦想后,穿越者凭借先知先觉的优势,决心借助一系列“猥琐流”打法来抵消英国人的海上优势。
在波罗的海,安德鲁委派的驻哥本哈根大使,利用英丹两国间的贸易竞争与北海渔场的商业纠纷,成功挑拨了丹麦与英国的民族矛盾,最终引发了哥本哈根大海战。结局是英国舰队大获全胜,将看似强大的丹麦主力舰队几乎一扫而光。
此战过后,当羞愤难当的丹麦摄政王宣布与兰斯法国结盟之后,英国商船与舰队也失去了从北海自由出入波罗的海的通道,而且整个波罗的海沿岸各国,丹麦、瑞典、俄国、波美拉尼亚与波兰都变成了兰斯法国的盟友,英国的敌人。
在欧洲,比起波罗的海更为重要的内海(近海),当属地中海。在英国对外贸易中,有差不多4成以上的交易是同地中海沿岸各国进行的。所以,安德鲁未来想要对岛国英国实施贸易绞杀战,有效控制地中海才是重中之重与关键。
为了应对英国的挑战,穿越者认真总结了拿皇时代大陆封锁令的失败因素,主要由三点:其一,亚历山大一世统治的俄国联合贝尔纳多特掌握的瑞典突然反水,导致贸易禁令在波罗的海沿岸形同虚设;其二,法国那种相对英国落后太多的工业实力,无法迅速填补英国在欧洲大陆遗留的空白市场,使得沿海各地走私泛滥;其三,由于英国地中海舰队的存在,从而保证了产自英国本土的廉价商品能够源源不断的,从地中海沿岸涌入(走私)欧洲大陆。
现如今,整个瑞典王国已被打造成为新安德鲁王朝的基本盘面,英国人很难涉足其间;至于俄罗斯那边,只要保罗一世依然是俄国皇帝,性格倔强的他就永远不会原谅曾屡次资助反叛者刺杀自己的英国佬。
截止1794年2月,已经拥有两千万人口的兰斯法国,在棉纱纺织品、蒸汽机制造、钢铁冶炼与煤矿开采的数量上,已大大接近或是超越了海峡对岸仅1千万人口的英国,完全可以取而代之。
尤其是以举国体制兴办的各类重工业基地,使得钢铁冶炼、蒸汽船、蒸汽火车与铁轨里程,更是甩出了英国人好几条街。当色当钢铁基地的第五座冶炼高炉顺利投产运转时,将消耗掉瑞典65%的铁矿石,以及半数生铁的出口量。预计等到1795年时,兰斯法国的钢铁总产量会从32万吨增长到60万吨。
当兰斯法国的高压蒸汽火车已成功运行于沙隆到兰斯,向北延伸至色当的商业化铁路时,英国人还在为从曼彻斯特到利物浦那一条仅有40英里长的实验性铁路的前提筹备,彼此间争吵不休。除了沿途民众不太满意铁路公司的廉价补贴方案外,英国马车与运输协会也非常担心火车会取代他们的营生方式,从而相互串联着积极加以抵制。
等到法国的铁路线顺利从大西洋的加来和敦刻尔克直达数百公里外,莱茵河畔的斯特拉斯堡、美因茨与科隆等重要城市时,英国铁路公司不得不请求当地政-府派出军警,以保护曼彻斯特到利物浦的铁路铁轨不被沿途民众故意破坏。为此,铁路工期已从原来的10个月工期反复修改了好几次,直到1795年年底才真正竣工。
……
所以,在与英国的贸易-战中唯一不确定的政治或是军事因素,就是英国海军部署在地中海的舰队。由于直布罗陀军港要塞的存在,使得阿勒芒德将军指挥的北非舰队,无法联合西班牙海军对直布罗陀海峡实施有效封锁,反而是东躲西藏,担心英国地中海舰队对自己的围剿。
期间,西班牙人的态度也可谓蛇鼠两端,既想收复近在家门口,象征国家尊严的直布罗陀半岛;又不愿意同强大的英国彻底翻脸,估计是被打怕了。
在第二次普法战争之后,西班牙权相戈多伊一直希望联合强大的兰斯来压制英国的威胁。于是在去年6月,安德鲁同意怀孕中的瑟芬女伯爵亲自携带未来的直布罗陀公爵维克多-安德鲁赶赴马德里联姻,以换取对北美圣路易斯安那殖民地的统治权,双方在口头上达成了法西两国的政治同盟。
可直到去年的12月,戈多伊依然没能说服西班牙国王和王后下定决心加入到反英同盟之中,继而以武力手段收复直布罗陀要塞。也是在这个时候,约瑟芬女伯爵在马德里郊外庄园为法国独-裁者产下一女,并取名伊丽莎白。
需要说明的,马德里方面的毁约,这也不能全部归咎于戈多伊亲王(阿尔库迪亚公爵)。从西班牙特使马努埃尔的报告中,安德鲁了解到尽管西班牙国王查理四世(卡洛斯四世)及其王后玛丽亚?路易莎二人,依然都非常信任戈多伊首相兼国务大臣,将王国的内政外交统统交给这位年轻的首相打理。
然而,王太子斐迪南七世却是十分厌恶自己父亲的佞臣、母亲的情夫。当英国人决定将战火烧到法国地中海北岸时,斐迪南七世便联合了一批对专权首相严重不满的波旁王室成员,以及老资历的海军上将胡安?德?兰加,配合英国驻马德里大使,成功说服国王卡洛斯四世和王后玛丽亚?路易莎,同意西班牙军队加入到英国人主导的土伦干涉军之列。
尽管戈多伊首相曾竭力加以反对,但最终也无济于事。西班牙首相只是通过驻伦敦大使在与小威廉皮特首相会晤时,提出将英国归还直布罗陀作为继续派出地面部队的价码。不过,戈多伊亲王的这一政治主张,遭到了英国方面的严词拒绝,威斯敏斯特宫再度重申直布罗陀是大英帝国密不可分的海外领土。
当傲慢无礼的英国首相的答复传到马德里时,西班牙朝野上下一片哗然,马德里的权贵与官员纷纷指责英国首相小威廉皮特的翻脸无情,同时他们也公开呼吁戈多伊首相领导的内阁政-府立刻从土伦撤兵,不再加入反法同盟的行列之中。
所谓当即撤军,不过是西班牙权贵们挂在口头上的一句气话罢了,说说而已,就连远在两千多公里外的安德鲁也清楚这话压根当不得真。不过,贵族们在沙龙里针对英国外厉内荏的“爱国情绪”,却不慎感染到马德里中下层的民众。
这一时期里,西班牙特使马努埃尔一直在劝说视民族英雄熙德为榜样的西班牙首相。如果他想要扭转自己在普通民众中“只是充当王后面首而成功上位”的糟糕形象,唯一行之有效的方式,就是赢得一场对英国的伟大胜利,借助战争收复近在咫尺的直布罗陀,最终将英国佬赶出地中海,关在直布罗陀海峡之外。由此,戈多伊首相将成为西班牙人民当下最受爱戴的民族英雄,“熙德第二”。
这位法国特使在戈多伊亲王耳边不断的煽风点火,他毫无隐晦的说道:“
……对此,尊敬的首相阁下,您所要付出的不过是一道手令,即便促使让您的那位表亲,负责指挥西班牙陆军的费尔南德兹将军在土伦战场上保持友善的中立,比如说向法军放弃他们驻防于拉马尔半岛的堡垒。即便是退一步说,战斗不幸失败了,也无损于您本人的威严与权势;可一旦成功了,您不仅是收复直布罗陀的第一功臣,还将是五千万西班牙民众心目中的大英雄(包括海外殖民地)。
此外,伟大的安德鲁统帅也明确指示我,如果西班牙想要统一伊比利斯半岛,那么身为盟友的兰斯将主动站到马德里这一边。所以,请别担心英国人那别有用心的卑劣宣传,安德鲁统帅已再三表示法国对比利牛斯山脉以南的土地毫无兴趣,如今的自然疆界已属于法兰西的极限,不会再有任何变化。”
这番说辞绝非马努埃尔在信口雌黄的胡乱表态,那的确是安德鲁书面授权西班牙特使代表自己的外交政治姿态。基于另一时空的教训,穿越者从不曾想要染指这个保守愚昧、封建落后的古老国度。他深知被仇恨与宗教武装起来的西班牙民众是多么的残-暴,简直就是巴黎长裤汉的翻版,还具有信仰加持的狂暴功效。
安德鲁需要的是西班牙本土反英立场和庞大舰队,还有殖民地的丰富物产:黄金、白银、钻石、硝石,烟草、橡胶、剑麻,以及咖啡、蔗糖、靛蓝、可可等热带种植物,以及能为法国工业产品在全球范围内提供数千万人口的庞大倾销地。
马努埃尔竭力怂恿戈多伊首相断绝与英国的盟友关系的另一原因,那是在反击他们共同的敌人,西班牙王太子斐迪南七世。这是一个生性愚笨,一天要吃五、六顿大餐的超级胖子,但斐迪南七世却对大革-命之后的两个法国充满了仇视。
马努埃尔甚至从马德里宫廷的多个线人叙述中得知,斐迪南七世在所有与兰斯法国相关的书信言论中都充满反对法国的敌意怨恨,他多次称安德鲁为“一个该上断头台的法国暴-君”,说约瑟芬女伯爵是“一个卑劣无耻的婊-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