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上返回伦敦马车的那一刻开始,重新接受首相职责的威廉皮特就全身心的投入到费心劳神的繁重工作中。作为首相,威廉皮特每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奔波于是白厅街及其附近。
上午,他要在首相官邸听取内阁成员与情报部门的汇报;随后,他会赶往外交部和威斯敏斯特宫的议会上院,为反法同盟尽可能的争取盟友,以及向传统派的大贵族耐心解释看守内阁发布的各项政策;
因为威廉皮特同时兼任财政大臣,所以整个下午他会待在财政部里,与身为“第二财相”的英格兰银行行长雷克斯爵士一道处理所有文件;至于晚上,首相要回到首相官邸,轮流与内阁成员吃着工作晚餐,并一直工作到凌晨时分;而掌握情报部门的威克曼与其他内阁大臣一样,可以随时随地进出首相卧室。
此外,每周会有2到3天,暂时放下国务的威廉皮特首相还要前往白金汉宫拜访乔治三世,与英王夫妇共进晚餐。
对于大部分的伦敦顶级显贵来说,选择去白金汉宫赴宴已绝非一种荣耀,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类折磨。简单、枯燥、无味的饭菜倒也罢了,事实上这数十年以来,伦敦的众多贵族与内阁大臣们早已习惯节俭成性的乔治三世。
但如今的问题,是赴宴者不仅要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很是尴尬的吃着隔夜的剩饭剩菜,还需要应付一个自己必须尊重的半疯子,耐着性子与其交谈着,恭维着。有时,他们需要竭力安抚着“一个玩具被自己故意损害的淘气老小孩”。
不过,威廉皮特首相却能很好处理与乔治三世的关系,王后曾公开宣称,与幽默风趣的查塔姆伯爵待在一起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正是这份“圣眷在身”,使得国王党人对“议会派领袖”威廉皮特的各种诋毁,很少能起到效果。
1793年的整个冬天,威廉皮特的工作非常之多,以至于他的朋友们很快就发现这位首相原本还保留着一丝血色的脸上已经尽显苍白。
威廉皮特在伦敦的私人医生描述道:“可怜的家伙每次喝咖啡时,都不得不停下来审阅文件。通常在凌晨过后,他还在床头,点着蜡烛批阅各种文件。我无数次警告首相的健康与视力,但这根本就是无济于事。他每天唯一的放松时刻,就是在面对白金汉宫的圣詹姆斯公园的林荫大道上散步,或是待在草坪上晒晒太阳。
等到南部法国战争爆发之后,年轻首相最后的闲暇时间也被占用了。即便是待在景色优美的公园里,他身边总是来来往往的秘书与联络官。那是白厅的政-府部门、威斯敏斯特宫(议会)与白金汉宫(王室)需要与首相时刻保持着联络。”
在1793年11月之前,英国工商各界与航运主普遍反对威廉皮特首相领导的新内阁积极干涉欧洲大陆战争的做法。那是英国人担心会影响每年高达数千万英镑的贸易交易。然而,等到圣诞节之后,国内工商阶层的反战呼声一下子就小了很多,因为首相官邸抛出了一份每年高达2千5百万英镑的军需采购预算案。当然,上述订单会优先考虑并交付给因战争原因而利益受损的英国商人。
此外,这位首相兼财政大臣还信誓旦旦的向公众保证:未来两到三年内,政-府的军需采购总量将提升到4千万英镑,甚至更多。在另一时空的拿破仑战争期间,英国每年的军需采购总额高达6千万英镑。鉴于普鲁士、奥地利与俄国的战争教训,威廉皮特放弃了与兰斯法国速战速决,以及正面交锋的想法。
显然,一贯奉行自由贸易的威廉皮特,在经济方面接受了新任幕僚长韦尔斯利伯爵的建议。曾是兰斯商务代办的韦尔斯利提出要效仿安德鲁做法,将发生在欧洲大陆的战争作为促进政治稳定、国内团结、经济繁荣的一种有效手段。当然,由于强大英国海军的保护,使得大陆上的战火压根烧不到不列颠岛。
首先,战争可以转移国民视线。当下英国棉纺品与钢铁业明显感受来自新兴法国的竞争压力,加之社会问题凸显,国民对于执政者不满情绪扩散。此时发动对外战争,不仅可以转移英国朝野视线,还能将法国商品排挤出英国的传统市场。
其次,战争能促进经济发展。那是发动战争就要为筹办各种军事物资,战争促使国家大量投资于军工与军需产业,可以带动相关产业发展,通过大量投资来刺激经济增长,
当然,通过战争来掠夺资源也是敛财的最暴利的方式。尤其是兰斯法国在北非与北美聚集了大片殖民地,成为英国商人向往的贸易场所。
……
即便安德鲁远在华沙与柏林,或是德累斯顿,他每天都要收到各个情报部门的简报汇总。在与俄国结盟后,来自低地国家与英国,尤其是通过各种渠道收集的,一切有关威廉皮特的政治活动与身体状况都被放置于简报的头条位置。
毫无疑问,等到普鲁士灭亡,俄法结盟,奥地利退缩之后,整个欧洲唯一能威胁到兰斯法国的国家,也只有海峡对岸的大英帝国。尽管安德鲁一直试图避免英法矛盾升级到战争级别,但最终的结果依然延续了另一时空的历史走向。
曾有情报官员提出一个激进方案,让潜伏于伦敦的军情局特工,在圣詹姆斯公园的林荫大道上刺杀兰斯法国的头号敌人,英国首相威廉皮特。那是军情局部分主管坚持认为,只要除掉了反法同盟的倡议者与出资人,英国将寻求妥协。
但很快,上述刺杀动议遭遇到安德鲁的否决。就连军情局的两位最高主管,拉克洛将军与拉马雷将军,甚至被安德鲁叫到身边接受严厉训斥。不久,这位法国独-裁者便下令给各情报部门,强调未经他本人的书面授权,严禁针对英国官员与贵族实施政治暗杀。当然,没有豁免权的民间人士不再其列。
暗杀,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政治行动之一,它时常挑起战争,又能带来革-命,从而引起民族和国家之间的动荡和变化。欧洲历史上,差不多每一起政治暗杀行径都与权力相关,那是每个野心勃勃的人都想按自己的愿望来塑造国家与民族,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暴露其贪婪,以及狂妄、多疑、相互利用的欲望。
在安德鲁控制兰斯法国的过程中,情报部门少不了暗杀行动。等到法军两度击败普鲁士,并在欧洲大陆赢得军事霸权之后,建立了《民法典》的法国独-裁者极少再使用这类不道德的极端方式,去解决欧洲错综复杂的政治问题。在第三次法普战争时,安德鲁已将大革-命战争回归到王朝争霸的本来性质。
不过,安德鲁对于身边的安保工作从未松懈。为此,他甚至带了一个整编师团穿行于欧洲列国进行外交访问。那是他非常清楚,自己已成为保王党人、极端雅各宾派份子,以及对法国霸权充满敌意的各类组织或国家的最大行刺目标。
在道加瓦河与俄国沙皇和谈期间,安德鲁就接到了威廉皮特的新内阁政-府决定与兰斯法国开战的消息。基于总参谋长贝尔蒂埃、北方方面军司令克勒曼,以及第一军军长奥什等人的建议,安德鲁故意延缓了回归首都兰斯的行程,希望在法国东部地区营造出一种武备松弛的假象,吸引英军在荷兰或是比利时登陆。
为了准备这场本土围歼战,在法俄战争大局已定之际,安德鲁同意了北方方面军方案,向上述预备战场调运了50艘内河炮舰,隐蔽于莱茵河下游与荷兰水道。此外还组织了4个集团军10万大军,动员了同样数量的预备役部队。需要说明的,荷兰与比利时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河流在冬季极少会封冻。
所以,只要英国人敢于在低地国家登陆,那么他们将步俄国人的后尘。可惜的是,威廉皮特和他的战争内阁并没有上当。新年伊始,来自伦敦的各种消息已经证实,唐宁街10号彻底放弃了在低地国家登陆作战的原有方案。继而选择与法国保王党贵族合作,将未来战场放在法国南部与地中海沿岸。
安德鲁略感失望之余,他却在内心暗自欣喜,那是穿越者早在两三年前,已经做好了上述应对方案。
与此同时,意大利军团一部正配合南下的孟德斯鸠将军指挥的阿尔卑斯军团,收复保王党人普雷西和维里欧侯爵控制下的里昂城。
作为共和国军队里昂方面军的总指挥,孟德斯鸠将军上任伊始就出人意料的提拔拿破仑-波拿巴中校为炮兵指挥官。不久,这位司令官还晋升拿破仑上校军衔,下令将来自兰斯法国紧急援助的20门24磅到36磅的攻城炮,以及3个重型臼炮连队尽数调拨给那个来自科西嘉岛的炮兵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