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是在前往波兰首都华沙的途中接到马拉的死讯。
与另一时空一样,刺客夏洛蒂?科黛依然是那外表如同天使一般的文弱女孩,一个信奉吉伦特派政治学说的没落贵族后裔,也是17世纪法国最杰出剧作家皮埃尔?高乃依的后代。
对于马拉而言,这场刺杀案反而使得名声狼藉的瑞士医生一下子变得“伟大而不朽”,能够在他平生从不曾奢望的神圣殿堂里安息,可以同伏尔泰、孟德斯鸠和卢梭为邻。
只是等到雅各宾派倒台之后,马拉名号就从巅峰永远跌落谷底。从此在巴黎街头,再也看不到马拉的光辉塑像,再也没有以马拉命名的大街。
安德鲁曾想过,如果他不是一个先知先觉的穿越者,也没有革-命之子的光环附身,当自己身处巴黎时,恐怕也将是长裤汉中的一员干将,并与肖梅特等人一样,将马拉视为革-命道路上的导师和引路人。
毕竟,屁股的位置决定了头脑的思维。
叹息过后,安德鲁指示包括《费加罗报》在内的兰斯官方报纸一律低调处理有关马拉遇刺案,但暗地里他依然指示警务部长沙威查明马拉案的某些真相。
因为安德鲁很难理解一个文弱女孩能够轻而易举的成功刺杀巴黎长裤汉的绝对精神领袖。那是柯德里耶街宅邸的安保非常严格,当年安德鲁去找马拉谈判时,楼下就聚集了一大群武装长裤汉,但凡进入该公寓楼的陌生人都要搜身。
基于此,要说这桩刺杀案中没有幕后推手,安德鲁决计是不会相信的。
保王党人,没有这个实力!
在无数次大清洗之后,保王党的势力已在巴黎街头几乎消失殆尽,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继续苟延残喘罢了。
而兰斯这边,完全没这个必要!
那是安德鲁早已明确军情局不得对国内的任何政治人物实施暗杀,除非是投敌卖国的嫌疑。更何况,安德鲁知道马拉已经病入膏肓,很难活到明年。
至于吉伦特派成员,更不可能!
正是场刺杀案使得国民公会收起了心中对吉伦特派的同情而加以严厉谴责,最终导致该党的诸多领袖,诸如布里索、维尼奥、罗兰夫人、加代与布瓦洛等人被直接送上断头台。而在此之前,国民公会的代表曾连续两次否决了罗伯斯庇尔、圣鞠斯特与库东等人提出要将吉伦特派一干领袖送上革-命法庭的议案。
所以,背后的真相似乎已昭然若揭。唯一需要确认的,究竟是谁下令撤走了守护于马拉公寓楼下的岗哨?是谁……
或许真相永远不会浮出水面;即便有了真相,处于某种政治目的的考虑,安德鲁也会下令将真相装入铁柜,重新埋藏于深水底。
几乎是在巴黎出现马拉被杀案的同时,远在2千多公里外的圣彼得堡也爆发一场针对俄国新沙皇保罗一世的阴谋刺杀案。
……
1793年对于俄罗斯帝国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之年。
突如其来的脑中风,使得发誓会在两百年内征服整个欧洲的叶卡捷琳娜大帝最终倒在病床上,数周之后结束了她那辉煌而灿烂的一生;
等到普鲁士化的保罗一世上台之后,这位任性乖张的新沙皇再度让圣彼得堡的市民看到了其父彼得三世时期那种粗鲁、暴戾与不可预测的行事风格;
更让全体俄国人惶恐不安的,是半个世纪以来南征北战从未输过一场重大战争,勇敢无敌的俄国-军队竟然彻底败给法国、波兰与瑞典三国的海陆联军。
越过涅曼河的10万大军大半数被歼,余下被10万法波联军围困于湖泊与沼泽之间,而逃到里加的俄远征军不足3千。
更为可怕的是,12万法波联军已越过了涅曼河,正在继续北上或东进,当下已占领了立陶宛全境,正在向里加与立窝尼亚进军。目前,联军兵锋抵达了西德维纳河西岸,距离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的冬季母港里加城已经不足10公里,而距离圣彼得堡也仅有5百公里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