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3日,普法联军围攻下的法国东北边境,隆维。
那面象征着法兰西国家主权的三色旗在经过战斗洗礼之后,早已残缺不齐,但它依然高高飘扬在这座坚固要塞的上空,与坚守它的指挥官一样,忠贞不屈。
算上今天,位于山岗之上的隆维要塞已承受了敌军1百多门火炮,连续5天的狂轰乱炸。炮轰过后,就是整营整连的如蝗虫一般普鲁士人的冲锋。现在,城中坚守的9百名官兵已死伤大半,能够站起来拿起武器的士兵不足两百,而原本要塞中的38门防御火炮,也仅剩下4门还可以正常发射。
最为糟糕的是,一名投靠干涉军的保王党人在开战之前破坏了要塞的军火库。所以,等到今天上午又一次将普鲁士人逐出山岗之后,要塞里储存的弹药都已接近枯竭,或许在明天,残存的士兵唯有依靠刺刀、石块、木棒,甚至是牙齿去反击普鲁士军队的疯狂进攻。
想到这里,身为这座要塞指挥官的居维埃中校就好一阵后悔。半个月前,他没能听从北方军团司令官贝尔蒂埃将军的劝告,在要塞里囤积弹药、食物与药品。此外,他也忽略了军团司令官发来的第二次警告,隆维要塞的防御构造与炮位部署已被流亡贵族泄密给普鲁士军队,所以要务必强化各个炮台的抗打击力,还要及时绞杀内部的投敌分子。
等到普奥联军兵临城下时,在第一轮大规模炮击过后,整个要塞的就损失了三分之一的火力点,以及三分之二的弹药储备量。可即便是这样,处于数万敌军团团围困中的居维埃中校和他的部下,拒绝了流亡贵族的投降信,他带领着要塞守军,五天里持续打退了普鲁士人的10多次进攻。
如今,弹尽粮绝已到绝境。居维埃中校看着弹痕累累,遍地狼藉的要塞堡垒,在露天救护所里不停哀嚎的重伤员,以及眼神充满绝望的年轻士兵,这位宁死不屈的指挥官知道自己履行最后使命的时刻,已经到来了。
居维埃中校朝断了一个胳膊的副手,挥了挥手,悄悄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接着便独自转身离开。15分钟之后,一名断臂上尉打出一面白旗,走出要塞。
8月23日,当夜幕降临时,隆维要塞已经焚烧三色旗,打开城门,放弃抵抗。就这普奥联军欢呼胜利的这一刻,居维埃中校奋力的挥舞军刀,砍断了捆绑十多个大木桶的绳索。顷刻间,那13个散发恶臭味的大橡木桶迅速滚下山坡,坠入悬崖,最后掉进山岗之下的河流中,随之沉入水底。
直到第二天清晨,普鲁士人在要塞悬崖边的草丛中,发现了指挥官居维埃中校的遗体,后者是吞枪自杀的。数周之后,等到法国-军队再度收复隆维要塞时,居维埃中校被北方统帅部追授上校军衔,成为万众传颂的法兰西民族英雄。官方确认这位要塞指挥官是在抵抗中不幸阵亡的。
至于在要塞陷落前,那些神秘消失的大橡木桶,从来都不曾出现于北方统帅部的文件记录中。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在进法国境内之后,普奥联军中病患者陡然上升,其中是以肠炎痢疾为主。
……
当摩泽尔省首府梅斯意外陷落时,莱茵军团的司令官克勒曼将军正准备将他的指挥部从莱茵河畔的斯特拉斯堡搬迁到摩泽尔省境内。
得知梅斯失守后,克勒曼司令官立刻命令居斯蒂纳将军率领由两个步兵师,3个骑兵团,以及数个义勇军(营),合计3万人的部队,采取急行军的方式进驻距离梅斯60公里外的南锡城(默特尔省省会)。居斯蒂纳将军被告知要依托森林,河流与山丘的有利地形,组织层层防御,竭力阻碍普奥联军的南下步伐。
而右路的博阿尔内将军,他和他的1万5千名官兵,被莱茵军团司令官克勒曼留在斯特拉斯堡,防御莱茵河对岸的奥地利军队。
至于克勒曼本人,刚刚来到南锡指挥部的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去找寻找不知踪影的军团特派员让索内,准备商讨如何向北方统帅部的最高指挥官,安德鲁将军,解释梅斯失守的缘由,以减轻自身的罪责。
说实话,这几个月以来,法国政治的风云变幻,搞得以军界老狐狸自居的克勒曼将军一脸懵逼。最初他是投靠了立宪派的拉法耶特,可面对雅各宾派的咄咄逼人,掌握大量资源的立宪派居然输的一败涂地,一枪未发,北方三大主力军团的主帅都被陆续换人。
值得庆幸的是,克勒曼早在5月跳槽到莱茵军团,不会受拉法耶特罪责的牵连。然而,立宪贵族派在国民议会中的惨败,多少令克勒曼心有余悸。但不久之后,而克勒曼中将也在此时赢得了他人生的一个巅峰,担当起一个军团的最高司令官。
至于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军团特派员让索内,与另一个北方军团特派员安德鲁相比,前者的本事差得太多。克勒曼将军曾私下形容自己军团的特派员:除了会在雅各宾派斯特拉斯堡分部里耍弄一下嘴皮子,高呼几句口号之外,其他的几乎一无是处。身为军团特派员的让索内每天最开心,最喜爱的工作,就是乘坐一辆漂亮的四轮敞篷马车,再带上一两位漂亮妇人,借巡视防务为由,在两名宪兵的护送下,到处耀武扬威的乱晃悠。
当小克勒曼少校(克勒曼将军之子,也是他自己父亲的副官)最终找到让索内议员时,那家伙正脱得光溜溜的,与一位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在南锡郊外的一片树林中“打野战”,两名侍卫也嘻嘻哈哈的躲在草丛里,偷偷的观摩着。
20分钟后,当衣冠不整的让索内重新回到司令部时,克勒曼将军告诉这位不务正业的军团特派员一个不太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