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这番火药味极浓的对话后,路易十六忍痛放弃了他的棋艺研究,起身转到王后的身旁,以其笨拙的言辞,对着安德鲁说道:“事实上,是这样的,我们都希望我们的王室与国民议会,同人民保持继续友好的态势。你知道,我是热爱法国人民的君主,也深深体会过人民的困难。”
安德鲁的嘴角显露出一丝微笑,他说:“如果您真的热爱这个国家的人民,就请您公开发文谴责奥地利皇帝和普鲁士国王,号召法兰西的爱国民众反抗奥普联军,并宣布任何勾结外国干涉军的奸细,一经确认其罪行必须立刻处死。”
“弗兰克将军,不准以这种语气同法国的国王说话!”玛丽王后一把抓着丈夫那支不停颤抖的右手,语出严厉的训斥起桀骜不驯的雅各宾派分子。
安德鲁不以为然耸耸肩,他一字一句的回复说:“我是国民选举的代表,履行着人民赋予我的神圣职责。而这其中,就包括可以按照大多数民众的意愿,将那些不称职的官吏,甚至是无能的国王赶下台。如果王后陛下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现场演示一把。只要我站在大露台上挥一挥手,外面的两千自卫军和无数的长裤汉就会进入王宫内。”
路易十六与玛丽王后显然被安德鲁恐吓之词吓倒了,两人的表情就像生死离别那般沉重,他们的手紧紧握着,掌心里都是汗珠。当然,安德鲁这番话也绝非虚言,只是他不愿意去做而已。
“你是无赖,是坏蛋,不准你欺负我的父王和母后!”14岁的小公主玛丽-特蕾莎气嘟嘟站了起来,她很是气愤的大声警告这个不受欢迎的将军。
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即便生气时的玛丽-特蕾莎也是很有魅力的,她有着美丽的蓝眼睛,并继承了母亲和外祖母的美貌。至于她的名字“玛丽-特蕾莎”来源于她的外祖母,当时在位的匈牙利和克罗地亚女王玛丽娅-特蕾莎(奥地利历史上最受人尊敬的国母)。
安德鲁努力促使自己不要去想象特蕾莎公主的未来遭遇,但他那四下游走的目光却看到正在兴致勃勃摆弄积木的王储殿下,路易-夏尔。小家伙对于大人们的争论根本不为所动,只是时不时的咳嗽一两声,小脸蛋上也会随之绯红。
“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安德鲁以怜悯的眼神看着坐在地毯上小王储。
穿越者知道,小王子得了哈布斯堡家族的遗传病,肺结核,而且还是传男不传女。在这个医学不发达的时代,肺结核基本属于无药可治的绝症,哪怕没有大革-命带来的影响和伤害,小家伙也没可能活到成年。而在另一时空中,拿破仑皇帝的嫡子罗马王(同样是奥地利哈布斯堡家族的生母),那位拿破仑二世就是死于家族式肺结核病。
或许是感觉安德鲁盯望弟弟太久的缘故,小公主玛丽-特蕾莎气的再度跑过来,她站在不速之客的面前,奋力张开双臂,像一支守护幼崽的母鸡,勇敢阻拦了安德鲁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最后还大声警告说:“谁都别想带走夏尔!不允许!”
安德鲁不禁哑然,他将目光投向小姑娘那边,打趣的问了一句:“如果你同意跟着我走,那我就不带夏尔了,怎么样?”
“你想带我去哪里?伊丽莎白姑姑那里吗?她上个月还从鹿特丹那边,给我寄来了一份生日礼物,就是夏尔在玩的积木,我非常喜欢。不过,我还是想着与父亲、母亲一起等着伊丽莎白姑姑重新回家。”玛丽-特蕾莎睁大了眼睛,说道最后时,她还“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安德鲁心下一软,在国王与王后的紧张注视下,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平常无奇的小胸针,俯下身子,将胸针别在小女孩的衣襟右侧,郑重其事的叮嘱道:“如果你哪天想伊丽莎白姑姑了,愿意去见她,就把这枚胸针托人交给沙威警长,他会满足你的愿望。记住了,这只是一张单程车票,而且只允许你一个人。”
说完,安德鲁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在他走到房门的那一刻,耳边传来国王和王后的一句若隐若现的声音。“谢谢!愿主保佑您!”
所有巴黎人都知道安德鲁的承诺,比其金路易还要珍贵。他说了会将玛丽-特蕾莎完好无损的送到伊丽莎白公主身边,就一定会履行自己的诺言。
从离开杜伊勒里宫,到抵达圣路易岛上的别墅,安德鲁都是一言不发的双目紧闭。穿越者清楚的知道,自己刚才的一时冲动会给他本人与沙威带来多大的麻烦,其中就包括各种政治隐患。
然而,穿越者对此并不后悔,反而是在庆幸自己依然守住了作为一个文明人的最后底线,那就是成人之间的野蛮厮杀,都永远不要牵连无辜的孩子。
由于小夏尔的王储身份,使得其目标太大,安德鲁没有丝毫的把握,而且即便救了他也活不了太久。不过,营救小公主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毕竟,延续了上千年的法国君主制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位女性的国王。无论雅各宾派中的哪个当权者上台,都不会刻意为难她,但巴黎的流氓无产者除外。
安德鲁之所以主动营救小公主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来自伊丽莎白公主的请求。后者在一月内写了3封书,都是通过军情局传递到安德鲁手中。在信中,伊丽莎白万分恳求安德鲁,希望能给哥哥和嫂子留下血脉,哪怕一个也行。波旁公主知道,巴黎的雅各宾派绝不会放过国王和王后,甚至是小王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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