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1年的复活节最终到来,路易十六和他的王后正热情期待着可以换个环境,远离沉闷、压抑,且毫无隐私可言的杜伊勒里宫,享受巴黎西郊圣库洛(又译圣克鲁)城堡的绚丽春日以及片刻清净。那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城堡,周围环绕着12公顷的花园、田地和大片森林,站在古堡之上能够眺望塞纳河的美景,而无需面对那些挥之不去,终日可见的丑陋长裤汉与巴黎疯婆子。
自从签署《教士宣誓令》以来,偏头痛就一直伴随着路易十六。不久前,罗马教廷枢密院和教皇的对该法案公开指责,更令虔诚于天主的法国国王寝食难安。此时此地,路易十六已经在后悔当初批准《教士公民组织法》和《教士宣誓令》这两项法案。
当大批巴黎市民为抗议罗马教廷的干涉行径,聚集在杜伊勒里宫前的草地上公开焚烧教皇庇护六世的画像和草人时,路易十六和王后想到了圣库洛城堡,借此来躲避政治的干扰,舒缓心情,并以传统的方式庆祝复活节的到来。
不过,国王和王后的愿望很快落空了。
清晨,杜伊勒里宫的铁门打开,八匹纯色黑马拉着王室的巨大马车,在八千名国民自卫军的护送下,准备向西至圣库洛城堡度假。
当王室马车队一路行至罗浮宫对面的卡鲁塞尔广场(今凯旋门所在地)时,临近的圣诺克教堂的塔楼里就传来叮叮当当的警钟声。很快,有人在不停的高呼:“国王要逃走了!”“国王被英国人绑架了!”“国王已经当了叛徒!”
不多时,聚集而来的市民包围了整个车队,将卡鲁塞尔广场挤得水泄不通。拉法耶特在副官的陪同下在一次来营救国王夫妇。这位将军站在石阶高台上,向众人坦诚表示,“请大家相信我,国王不会离开巴黎,更不会被人绑架,他只是去西郊的城堡度假!”
但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卫军司令的解释,人群中不断对拉法耶特发出嘘声:“闭嘴!国王不能离开,哪里都不能去!必须留在杜伊勒里宫。”
在僵持了近1个小时后,凶狠的马车夫挥舞着马鞭,准备强行冲出去。但被20多个市民死死拽住了缰绳,令马匹拼命撕叫,马车无法动弹。拉法耶特拼命的挤到国王马车前,继续游说和劝说,但没有丝毫的效果。
人群中,新的谣言又一次散布起来。“国王的马车里就藏着英国间谍,他挟持了国王和王后。”于是,愤怒的爱国者变得越发狂躁起来,开始胡乱推攘马车,根本不理会从车窗探出头的王后的苦苦哀求。
当一切劝说都无效后,拉法耶特终于动怒了。
他指示不远处的副官向守护外围的国民自卫军下达命令,以刺刀来逼迫民众远离国王马车。然而,这支来自圣安托万郊区营的自卫军士兵拒绝了拉法耶特司令官的命令,叛变的军官们甚至威胁起王室的护卫队:如果他们胆敢伤害民众,圣安托万郊区营就会毫不犹豫的朝国王和王后的马车开枪。
即便是气得吐血,拉法耶特依然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他马上马下的来回折腾,声嘶力竭的的叫嚷,气喘吁吁的奔跑,几近万念俱灰。在离开杜伊勒里宫三个小时之后,心灰意冷的国王和王后放弃了目的地,宣布将调转马头,在民众的欢呼声中,返回杜伊勒里宫。
就在这场闹剧发生的时候,安德鲁与丹东就站在罗浮宫的楼顶静静的观察。
安德鲁质问丹东:“是你,还是马拉策动了民众?”
丹东不做声,只是摇头。
安德鲁不死心,继续问:“奥尔良公爵?巴纳夫?还是迪波尔,拉梅特兄弟?”
丹东继续摇头,说“都不是!”
此外,罗伯斯庇尔病重在床,普利欧出差比利时的布鲁塞尔与荷兰的鹿特丹还没回到巴黎,都不可能。唯一能在巴黎的富人区里兴风作浪的只有……
“布耶侯爵!”安德鲁与丹东异口同声的说道。议会中保守派的两位领袖:卡扎莱斯和莫斯神甫都有政治和道德上的洁癖,不可能参与到这种类似的阴谋中,唯独布耶侯爵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