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无聊等待,让奥热罗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点烟丝放在嘴里嚼起来(怕火光暴露)。烟丝的苦涩味道,给这位老军人来了少许兴奋。
“哦,对了,恭喜你了!”见到达武并不怎么搭理自己,脸皮厚实的奥热罗立刻换了个话题,他希望与安德鲁长官身边的新晋副官搞好关系。
“谢谢!”达武简单回了一声,他习惯的抬头望了望天空。现在已是后半夜,藏匿月光的厚实的乌云逐渐散落开来,透过云层间的缝隙,原本黑漆的夜空显露一丝朦胧的光亮。
此时在另一头,借助微弱的月光,骑在马背上威朗中校藏匿于那片石沉大海的那片树林里,久久地凝视5百米外的敌方军营。不知何时起,威朗的心中泛起一种强烈不安的情绪,以至于传令官上前报告时,他浑然未曾察觉。
在传令官再三催促声中,威朗中校最终回过神来。片刻犹豫之后,指挥官还是做出了抉择,“五分钟后,按照既定的方案进行!”
不久,几声枭鸣在寂静夜空中响起。那是游击队先行小队发来的信号,示意通向军营医院的岗哨已做彻底清除,横在道路中央的鹿砦和拒马也被搬开。
威朗中校依然挂在一张冷漠的脸,简直可以说看不出有生命。他猛然抽出军刀,用力挥舞了一下,锐利的刀锋闪出道道寒光。中校最后一次回过头,迎着士兵们的期待目光,大声的吼了一句:“为了国王,请跟我来!”
说罢,指挥官用脚后跟踢马腹,马刺的锋利使得战马感到刺痛而全速前冲,至始至终,威朗中校都是第一个冲向效忠国民议会的敌方军队。
一路毫无阻拦的威朗中校最终发现了军营里隐藏的致命陷阱,守军居然毫无声息的在医院四周重新构筑了一条3米宽的堑壕以及双层铁丝网,更为恐怖的是,威朗中校还发现了有三座火炮阵地,至少有10门火炮。
威朗中校确信部队中有了通敌奸细,留守小镇的弗朗索瓦上尉的可能性最大,只是现在调转马头做原路返回已不可能。那样不仅会打乱队形,更会削弱士气,何况第三中队的背叛意味着后路已断。此时想要绝境求生,除了下马投降之外,唯有继续奋勇向前,期望能杀出一条血路。
没有任何犹豫,威朗中校和忠诚于他的两个中队选择了第二种方式。
“向这群匪徒开火!”短暂的劝降失败后,守在炮兵阵地的指挥官高喊叫嚷着。
塞纳蒙少校吼出的这几个字从令人隐隐感到毛骨悚然的寂静中爆发出来,打破了似乎影响到所有的人和景物的神秘气氛。炮兵阵地的火力刚刚停止,两个步兵连的士兵纷纷探出头来,朝惊慌失措的敌方骑兵打出有一排排子弹。
炮兵和步兵的火力相互交替着,没有的片刻的空隙,弹如雨下,毫不留情。被打倒的人大都没能发出一声呻吟,就从马背上重重摔在在地……
等到所有枪炮声和一切呻吟结束之后,手举火把的达武独自走在战场上。他走到一具尸体边,低下头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失去多时的威朗中校,他那被血水浸染的白色禁卫军制服让人很好辨认出来。
那人右手还紧紧握住军刀,可以肯定临死前一刻的战斗意识仍旧十分强烈。达武弯下腰,尽力抹去死者脸上干涸的血迹,这是对于战死沙场敌人尊敬。再次望了望对手脸上那种根深蒂固的愤怒,恐惧和不甘相交织已经完全凝固了的表情。
达武挥动着手中火把,让跟来的士兵将勇敢失败者的遗骸抬到一旁,等候进棺入殓。立刻安葬是不可能的,作为马恩省公社下令通缉的重要嫌疑犯,威朗中校的遗体连同他麾下的两名中队长,将由宪兵队送到香槟沙隆市,在马恩省的总检察长办公室做最终的身份确定。
……
“勇敢而又愚蠢的保王党人!”第二天的早餐时间,安德鲁上校在兰斯宪兵部里听取情报官少尉所做的战况汇报,就用这句话作为自己的最终评论。
在威朗中校率领的两个骑兵中队落入预先布置好的死亡陷阱时,这位保王党军官拒绝投降,依然顽强的向在堑壕与两道铁丝网外的守军发动自杀性的攻击。在指挥官悲情的感染下,骑兵们挥舞军刀,呐喊着,一个个前赴后继,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在漫天飞舞的霰弹和枪弹中走完人生的最后一幕。
是役,阿登马匪的两个骑兵中队,包括威朗中校在内的265名官兵全军覆没,当场阵亡与重伤不治者比率高达六成,余下的也尽数沦为俘虏。与此同时,占尽天时地利的军营守军损失20余人,其中阵亡与重伤者仅5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