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自己的弟子始终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作为老师的图里奥也不再规劝什么。很快的,师徒两个便将话题转移到怀旧的环节,主要回顾两人在兰斯大学的情景。期初的回忆都是愉快的,可一旦话题转移到政治上,就变得严肃了。
安德鲁提及了7月初制宪议会的一场内部会议议题,他说:“马恩省公社必须做好思想准备,由于兰斯市政当局禁止雅各宾派俱乐部兰斯分部的集—会活动,还以违反禁令的名义逮捕了多名分部负责人,并拒绝将教会的各种房产土地用于出售。所以,制宪议会的雅各宾派成员正在向各方势力游说,因而加大对反叛城市—兰斯惩罚力度的呼声越来越强烈。
若无意外,等到结盟节之后,议会就会绕过内政大臣将直接向马恩省公社下达指令,兰斯圣母院会被彻底的清洗干净,一切的抵抗派教士、僧侣将遭遇强行遣散。不仅如此,兰斯大学里的师生倘若再阻拦省自卫军的合法行动,作为惩罚兰斯大学也将会被勒令停学。至于胆大妄为的兰斯市政当局会被国民制宪议会下令解散,并将兰斯市分割为两到三个选区,做重新选举。”
安德鲁是在传达普利欧议员对马恩省的讲话要点,其间不乏议员们那杀气腾腾的意味,制宪议会要求马恩省公社务必一切遵从来自巴黎的最高指示。
图里奥摇摇头,面带愤懑之色,显然是不满意制宪议会的简单粗暴做法,继而怒气冲冲的说:“巴黎的议员老爷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在马恩省与阿登省之间的广袤森林里活跃着一支流匪,人数不详估计不少于500人,战斗力不俗。他们平日里极少对居民点发动袭击。却时常攻击自卫军的行动。去年年底,省自卫军在兰斯近郊遭遇的伏击,就是这伙流匪干的。我们曾请求布耶侯爵的部队参与配合围剿该流匪,但每次正规军赶来时,事先获得消息的匪徒们就在阿登森林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样猫捉老鼠游戏已经持续了半年多,省自卫军的损失与日俱增,个个怨声载道,但流匪的活动仍旧猖獗。省公社内部严重怀疑,哦,现在应是确信兰斯市政厅,以及兰斯教会都与这股流匪勾结在一起。不仅如此,我本人甚至怀疑驻一些流亡海外的贵族,以及防梅斯的布耶侯爵和他的部队同样卷入到此事,只是缺乏证据罢了。如果不能排除布耶侯爵部队的干扰,武力讨伐将毫无意义。”
图里奥的这段话,显然是安德鲁不曾了解到的内幕,当然他更清楚老师不可能在往来信件中明说,只能留在面当面的交流。
一时之间,安德鲁也拿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但凡涉及到布耶侯爵的边防军,就不是区区一个税务检察官所能左右的。所以现在,只能让拉法耶特、米拉波、普利欧等人继续烦恼制宪议会。
就在师徒两的会谈结束之际,图里奥看了安德鲁一眼,然后又很是随意的说了一句,“昨天,我去了一趟圣路易岛,拜会了维诺大法官。他已经未老先衰,身体大不如从前,据说两个月前还中过风,也许就在年内就会辞去司法宫的一切职务,回到他在色当郊外的庄园隐居。”
对于维诺法官的近况,安德鲁当然比图里奥更清楚。那位大法官不是中风一次,而是两次,尽管对生命尚未造成太大的危险,但中风后遗症表现的越来越异常明显,左手不停的颤抖,外加持续性的偏头痛,而鸦—片酊维系头脑的清醒时间变得越来越短。但凡在巴黎稍有名望的医生们都给予法官夫人同一个建议:让法官放弃时下繁重工作,回到乡间静养,或许能延续更长的生命时间。
安德鲁非常清楚,一旦没有了维诺法官,他就失去了自己在巴黎的最大政治依靠。基于此,他才接受米拉波的建议,适时的与拉法耶特拉拢一下关系,并准时做好离开巴黎的准备。好在时间还有大把,加之穿越者先知先觉的优势,安德鲁可以从容不迫的提前准备好方案,以应对极有可能到来的政治危机。
重返兰斯(马恩省的旧省会,新省会在马恩河畔的沙隆镇),只是其中的一个选择罢了。尽管在谈话中,图里奥老师一再暗示他成功当选省检察长,可以设法将副检察长的位置悬空,虚位以待卸职之后的安德鲁。
对此,安德鲁向老师表示了感激之情。如果还有其他的安全选择,他更乐意留在巴黎,这里蕴藏的丰富资源远不是一个人口仅30万的马恩省所能比拟的。
两小时候之后,当颇有醉意的图里奥回到作为副团长福利的单人房间时,他发现自己外套口袋里居然多了一张现金支票,一看金额居然有3万里弗尔。
“这个坏小子,绝对赚了不止10万!”
当然不止10万!
事实上,提前赶赴吉伦特省的经纪人乌弗拉尔仅凭借安德鲁寄来的一封介绍信,就与波尔多法院的杜兰顿法官打得火热,还加入到雅各宾派俱乐部波尔多分部,并在倒买倒卖指劵与掠夺教会资产的交易中如鱼得水,收获颇丰。
一周前,乌弗拉尔就已经给陷入钱荒状态下的雇主安德鲁汇来20万里弗尔,并表示近期还有一笔大买卖。自从手中有了钱,安德鲁自然心中不慌。他相信至少在和平时期,任何事情都是金钱能够摆平的。如果还不行,那肯定是钱不够,可以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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