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科德利埃俱乐部(下)
话音一落,俱乐部大厅里忽然陷死一般的沉寂中。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掌声从德穆兰那边响起,继而与众多的掌声与喝彩声汇成一片。由记者、作家与律师组成的文人圈子主动站在了安德鲁的这一边,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我要把这一句记下来,刊登在巴黎革—命报上。”布法尔说。
“还有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经常显示厚颜的暴力!”弗雷隆补充道。
“在暴力的喧嚣声中,法律的声音会显得太微弱.这句话也很好!”塞舌尔同样说。
气急败坏的埃贝尔三人想对着安德鲁围过来,很快,勒让德尔,以及德穆兰和他的朋友们抢先一步,挺身隔断冲突的双方。
此外,角落一边的奥什也闻讯上前,他握紧双拳,怒气冲冲,像个保镖一样,忠诚的站在安德鲁前面。
拉克洛同样跟上来,布律纳迟疑了片刻,不过当他看到俱乐部的所有人都已经表明立场时,最终他明智的选择站在能够获胜的安德鲁的这一边。
“3对9就是1打3,对方还包括三个职业军人。”这显然不是自己能抗拒的。在权衡双方实力后,埃贝尔和他的支持者悻悻退出科德利埃俱乐部。
和所有失败者一样,埃贝尔在走出门时,回过头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
“你们等着瞧,我还会回来的。”
但回应的是一阵阵嘲讽的嘘嘘声。
胜利的同盟者再度欢呼起来,他们把安德鲁围在一起,轻轻怕打肩膀后背,并且祝贺他,如同给一位在罗马辩论场上得胜的智者致敬。
在众人围观胜利者时,拉克洛却退在一旁,头脑里反复回顾这位安德鲁律师的出场表现。
“嗯,非常好!”奥尔良公爵的代理人在心中赞叹道。
拉克洛相信,俱乐部的所有人和他一样,知道安德鲁的身份,以及来俱乐部的目的。不过,除了勒让德尔和那个叫奥什的小兵,恐怕没人会真心支持安德鲁,所以,一个个对着新入场的安德鲁视而不见,避而不谈。
对此,安德鲁明智的选择了党同伐异,把令一切文明人都厌恶的埃贝尔派当做标靶来攻击,立刻赢得律师和记者们的支持;在又成功挑动粗人们动武时,在场的军人必须站出来,站在安德鲁这一边,维持秩序。
拉克洛觉得又可以向奥尔良公爵推荐一名优秀的人才。至于现在,他需要了解安德鲁的胃口有多大。
“说吧,安德鲁,现在就说出你的计划与安排,我们可以全力,全力的配合你来完成。这是丹东嘱咐过的。”德穆兰强调说,并故意省略了马拉。
在场的法布尔、弗雷隆、塞舌尔、勒让德尔、奥什,布律纳、拉克洛等人纷纷点头。在未来,他们都是宽容派,属于丹东的追随者。
事情紧迫,安德鲁不再矫情,他径直登上讲台,面对众人,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
“第一,我需要尽可能多的巴黎报纸从明天开始,都来关注4月17日的庭审,其中必须要有法布尔你的,布里索的,弗雷隆你的、塔利安的,还有卡米尔你的……此外,再加上有福什神甫的以及鲁瓦诺的,并竭力邀请他们的记者参加17号的庭审。”
“嘿,先等等,”德穆兰喊了暂停,“福什神甫和鲁瓦诺都同我们不在一个战壕里。”那是前一个赞美君主立宪,后一个要求恢复君主专制,而科德利埃俱乐部的政治主张是共和制。
安德鲁点点头,“没错,我的目的是让所有人知道庭审,也包括那些不喜欢巴贝夫的高贵老爷,哪怕他们在报纸上乱说也所谓,能被关注才是首要因素。”
见到德穆兰不再疑惑后,他转而对着弗雷隆和勒让德尔说:“其次,请勒让德尔准备好至少30个钱袋,每个装上50里弗尔,只要哪位记者同意出庭聆听并为正义撰稿,弗雷隆就把可以钱袋塞进他们口袋里。至于现场法警与书记员的补偿金同样是50里弗尔。”
众人笑了笑,没说什么,有偿新闻嘛,巴黎记者圈都这样暗地操作。只是没想到安德鲁律师考虑的如此细致周全,这才是同道中人。
安德鲁从腋下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稿:继而又说:“第三,我需要以某个中学,最好是路易大帝中学的名义,给尊敬的巴伊市长写一封请教某个天文知识的信件。书信内容现在我手中。”
“交给我吧,保证三天之内就能丝毫不差的送到巴黎市长的办公室。”拉克洛举起手来接过文稿。他是间谍,认识造假的行家。
安德鲁拿出第二份文件,“第四,请刊印我手中的和平请愿书1000份,联合本俱乐部的其他同志,从明天开始每天分两批,到巴黎的48个区进行粘贴串联,并告诉各区的市民,17号你那天他们将会听到一场实时庭审直播。记住,各区广场、路口,市场,公园,咖啡厅,俱乐部门前,自卫营地操场都将是此时宣传的重点场所。”
布律纳接过了任务书,他是区的自卫军军官,与其他区的人联系很密切;刊印文件的工作可以让德穆兰配合自己完成;而奥什负责选择一批跑得快,嗓门大的同志,充当庭审当天的传话筒。
“第五,在马拉的引荐下,我已成功邀请巴黎公社总委员会的俾约—瓦伦委员,他会在一次制宪会议上,大声控诉包税商的邪恶,并邀请一些支持正义的议员,诸如罗伯斯庇尔,普利欧等人参加17号的庭审。不过有关揭露包税商人的罪恶罪行,以前的都已经过时了,我需要最新的黑材料。法布尔,你应该可以做到。你写过小说,编过舞台剧,这点小事难不倒你。”对于栽赃陷害的布置安排,安德鲁表现的极为平淡,他前世干这个活儿也揽了不少。
但法布尔略微迟疑一下,问道:“但要有人相信才行。”
“去找雅克—大卫,让他来署名。”塞舌尔在一旁出主意。
“哦,就是在嘴角边长了个肿瘤的丑陋画家?”法布尔已经想起来是谁。
塞舌尔笑道:“是的,大卫曾经教导拉瓦锡夫人3年的油画,还在今年一次贵族沙龙聚会上写了首小情诗,当众向那位女妇人表达爱慕,但却遭遇极大羞辱,此时的他满腹怒火正需要发泄。你只要稍微一提,画家就能将拉瓦锡和他岳父家底兜翻。嘿嘿,都别这样看着我,我当时在现场,亲眼目睹了一切。”
弗雷隆摇摇头,说:“一个画家即便再出名,他的说服力还远远不够。”
拉克洛递给安德鲁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法兰西院士,佛克罗伊。”
佛克罗伊与拉瓦锡同为科学院的同事,旁人或许不了解其为人,但拉克洛非常清楚佛克罗伊,性格心眼狭小,睚眦必报,表面极度推崇拉瓦锡,但内心异常嫉恨对方在科学上的一系列伟大成就。对此,穿越者也略有耳闻。
安德鲁看完纸条,叹了口气,默然无语的将其转交到布法尔手中。
“哦,对了,”塞舌尔想起一件事情,就问安德鲁:“能否也让法布尔把杜邦家族的黑材料加进去,有人会对此表示感激。”
安德鲁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党同伐异嘛。至于倒霉的杜邦,谁会关心,反正他们家族再过几年就会移民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