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那时的匡诺,于西碧拉而言,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是个来历不明的街头混混。匡诺以为自己能有个在厨房打杂的活儿就不错了,可是,她却把照顾儿子的重要任务交到了匡诺的手上。这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难道不怕我对他做点坏事什么吗?就这一两秒钟的时间,我能想出绑架下毒等无数种陷害的办法。
但是,西碧拉却睁着那双最有名的小鹿大眼睛,笑嘻嘻地看着他说:“你既然已经进了我家的门,那就是我家的人。我不知道你过去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你以前做过什么事,但是我不在乎。每个人都值得有第二次机会。”她握住匡诺的手,微笑着说,“你能让我相信吗?”
匡诺永远都记得,当时握住他的那一双手。
仿佛冬天里救命的一把火。
那么的温暖,而又那么的柔弱。就好像西碧拉一样。她是世上最温暖的小女人,也是世上……最脆弱的小女人。
泪水涌出了匡诺的眼眶。
对不起了,西碧拉女王陛下,我恐怕没办法实现当年向您许下的诺言了。但如果死后有灵魂的话,我还会继续保护您儿子的。
再见吧,这个讨厌的世界。
匡诺绝望而又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半分钟过去了,脖子上悬着的利刃却并没有落下来。
匡诺小心翼翼地撩开半边眼皮偷看上方,接着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一件事:咦?这个年轻漂亮而又狼劲儿十足的少年人……怎么看上去,好像有些眼熟?
我在哪里见过他吗?不对,如果只有一面之缘,我不一定有这么深的印象。每天我都要接见成百上千的信徒,那么多人全都记住,怎么可能。让我想想,他每次出现的好像,身边是不是还有另一个人……嗯,一个女人,一个只看一眼就让人很难忘记的……被毁了容的女人。
匡诺眼睛越睁越大,一段记忆猛地涌上心头,他惊诧地说:“怎么是你!?”
脖子上的利剑被收了回去,野狼狠狠一把揪着他的衣领,逼近,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说:“你认识我?”
“你,你,你是那个毁容女人的儿子对吧……”匡诺皱着眉努力回忆,“我记得她叫艾什么来着,艾琳?爱娜?艾……芙……对对对!艾芙!你是艾芙的儿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野狼面无表情地盯着匡诺,匡诺让他冰冷的眼神看得一个哆嗦,结结巴巴的解释:“你,你忘了吗,当年你母亲的腐化很严重,邪气入侵,导致半边身子都被黑的,躺在马车上连手都抬不起来。那次还是我替她举行净化仪式的。你当时身上还没有带够钱,其他人不肯替你母亲治疗,最后我放话先救人的。怎么样,有印象了吗?”
野狼眼神太深,匡诺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替自己的性命着想,同时担心另一边的道夫鲁,于是嘴上飞快地说:“时间隔得太久,可能你认不出我来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穿大主教的红袍,戴的也是低级的铜质十字架。记起来了吗?这种治疗是十分烧钱的。而且没办法一次性根治,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要来教堂。并且,间隔会越来越短,别说穷人家,就算是中等收入的家庭也很难坚持下来,对贵族之外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很昂贵的负担。你家还没有男人,就只有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劝你放弃。当时你好像才十四,还是十五岁吧?你是怎么回答我的,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