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睨视着地上的月华,静静地想,前世孽缘纠缠,使他难脱牢笼。但这一生,他绝不再为他人左右。既然活了,既然醒来,他便要为自己而活。
[侯门深似海:第三章转世解谜又生疑]
倾国辰时二刻起身,穿上湖色的锦裙,为自己画眉梳妆。说来可笑,他会女人所知道的一切。曾为杀手的他,不知多少次以名妓的身份,潜伏在目标身侧。大到琴棋书画,小到扑蝶戏水,训练他的师父要求,举手投足间尽善尽美,他也没让人失望,接下的目标从未失过手。
他是个男人,却要披上罗裙,做些下九流的勾当。当年,他才十二岁。那么,更早一些呢?怕是在做娈童吧。他苦笑着摸上倾国的脸颊,说不上绝色,但也算清秀可人。这身子,便是他今后的凭依。
但,魂魄为何移入女人的体内?他是男人,不择不扣的男儿。他想扫落镜台上的胭脂,欲撕毁身穿的罗衣裙摆。倾国的十指紧紧交握成拳,迷人的眼瞳中透着坚忍。
是啊,他已经再世为人,该抛却往日的种种。可是,男儿的热血会变吗?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自己也不愿改,变了,就不再是他了。如今,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女人的身份,或许会使他活得更好。
倾国,这名字安在一个小家碧玉身上,多讽刺?十足的女儿名,他嗤笑,那该叫什么呢?无悔,是的,他要一生无悔。他已经夺取了女人的肉身,不妨给她留下些什么,也不枉她来世上走一朝。
无悔,倾国。是了,他今后便是倾国无悔。
“夫人。”春风隔着红木大门轻唤。
倾国斜眼睨视门框雕花处,冲贴纸上的阴影问:“什么事?”
“主子有请。”
倾国起座开门,跨步而出,拂了拂裙摆的褶皱,淡淡看了春风一眼道:“带路。”
春风心头猛然一颤,垂下眼睑,恭敬地欠了欠身。“是。”
倾国随春风东转西拐,穿过数条回廊。侯府后院,植了许多参天大树,茂密的枝叶遮住了头顶的青天。日光从树叶的缝隙间射入,一缕缕印于白墙绿瓦之上,清风袭来,一点点光芒好像夏夜的萤火,幽幽浮动。
倾国身处长廊,耳畔闻得鸟语,鼻间尽是花香。回廊两侧的墙壁,每隔一丈设有一窗。廊内之人,走十步,便可窥一景。其中景致俱不相同,碧竹红花,假山流水,应有尽有,极之奢华。倾国住过金砖铺地,白玉为墙的宫殿,曾有人为博他一笑,在院子里置满奇珍异宝。此刻之见,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回廊的尽头,连着小侯爷的书房。春风带倾国跨过三道门槛,请入内室,悄悄从外侧拉上房门。
“侯爷一早请倾国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倾国踏入书斋,开门见山道。
梵天放下书卷,抬头一看,只觉眼前一亮。淡绿色的裙装,贴着雪白的肌肤。一头乌黑的长发,由一支碧玉钗轻轻挽起,束成发髻。女人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首饰,白净的脸庞,几乎没使过脂粉。一张素颜,一抹秋波,整个人既是一汪清流。
梵天起身,欲扶倾国上座。
倾国微微欠身,躲开男人伸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