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一个激灵,道“是。死者顾盼,年十六,兵部顾尚书嫡女,于昨夜亥时三刻死于自家闺房门外”
通常在皇城里普通的命案多由京兆府勘查,能在当夜转到大理寺,自因此案不同寻常。
首先死法就极为蹊跷,明明一刻前已熄灯就寝,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从头到脚遍布伤口、浑身跟漏筛似的淌着血冲出屋门的
言知行问“伤口有几处因何凶器所致”
“六十七处,每一处约一寸长,三厘深现场未有找到疑似凶器。”卓然道“初步判定是利器所伤,凶手下手极狠极快,没有一处能使人当场致命。”
“六十多处无一处致命死因为何”
“据顾家下人称,顾小姐是摸到自己脸上被划的伤之后,泣血而亡,严格说起来是气死的,只是她被划成那样,即便医者赶到,至多也只能多活一时片刻。”卓然说到此处有些不寒而栗,“不知是什么深仇大恨,对一个妙龄少女,非要令人受尽折磨才肯罢休”
言知行问“顾盼死前反复念柳扶微的名字,是连名带姓”
“是,顾家的人很笃定,他们家小姐是死前指认凶手。”卓然道“我收到武侯上报,先去顾府再至柳府,柳小姐与顾小姐确是去过太师宴,柳小姐提前离席,回府后便再未离开,亦是有柳府仆从可以作证的。”
言知行不置可否“柳府下人的证词,应再斟酌。”
卓然道“以顾柳两府之间的距离,杀人之后要在半个时辰内赶回,恐须骑行,我也问过那一带夜巡的金吾卫,宵禁之后并未见过夜骑之人”
“这世上奇人异事何止千百你也不是没见过妖祟横行。顾家小姐死的蹊跷,行凶手法自不可以常理度之。”
卓然惑然“可柳小姐出身官宦之家,也不是江湖人啊,她总不能是妖吧”
言知行“我只说她未必不是凶手,也没有说她是凶手。”
“”
左殊同翻开证物箱“你既去过案发现场,有没有留心到死者屋内”
卓然“屋内遍地是血,只见顾盼的脚印,未见其他”
“不是让你复述。我问的,是案卷没有载录的部分,比如,屋内陈设”
卓然挠头回忆了一下,“朝南房,床靠东墙,桌椅靠北,墙上挂着画,柜子上摆着一些书,好像和寻常闺房没有什么区别”
左殊同“有没有供台”
卓然先摇摇头,又想到什么“等等,也不是没有”
言知行挑眉“到底有还是没有”
“供台是没有的,经少卿这么一提,墙上的画是一幅神像,对,是个男神像,下边几案未见香炉,有一串蜡烛一字排开”卓然讶然“少卿怎知”
左殊同不答,言知行冲卓然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没空解说”。
随后又说到与符瑶、薛达证词,卓然补充道“对了,柳小姐与顾小姐昨日在太师府发生过口角”
左殊同抬眸,言知行问“什么口角”
卓然“貌似是,顾小姐嘲讽柳小姐没有亲娘养”
言知行摇头叹息“现在的这些千金小姐,真是口无遮拦”
左殊同眉头微蹙,显然没有深究八卦之意,只道“顾盼死前具体念了什么,可有与在场者对过证词”
卓然答“顾小姐冲出门,先喊了两声“我没有,不是我,下人们围上前时,她摸着自己的脸,而后发狂般说柳扶微、是柳扶微是她、是她,接着就闭气身亡了。”
青灯下,左殊同眉头皱成“川”字,言知行问“可以开始审了”
左殊同闭了闭眼,道“审吧。”
符瑶和薛达都被提审了。
前头隔壁闹得跟集市似的还会给人一种错觉,大理寺也不是多么恐怖的地方,眼下偏厅肃静,守卫笔挺地站在门外,阴冷的压迫感由淡转浓。
丝绢在掌心里绞成了麻花,柳扶微也只有在这种四下无人之时会稍露怯意。
大理寺是哪里
皇亲贵胄进了都得扒层皮的地儿,她一个“人证物证俱在”的头号嫌疑人,爹也不在长安,没人在外头打点,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出去都不好说。
饶是此刻,她对“顾盼死了”的震惊依旧未退,这位大小姐不管平日里多么招她嫌弃,明明才斗过嘴、同赴一场宴来着。
她的珠子到底为何会凭空落到她的院落
难道杀顾盼的真凶当时就藏在廊道
可大理寺把家里翻了个遍,没有见到任何可疑行迹的。
还有诡异的扑翅声、忽灭忽明的灯
柳扶微本是想等大理寺卿来了,再将她见闻细细道出,谁知那个姓左的先出现了。
呵,左殊同。
指望他替她洗冤没公报私仇就算他有良心了。
忽尔听到外头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透过窗,看到薛达被两个兵拖着前行,人好似晕过去了,符瑶一个劲地抽噎着,转眼被带离此处。
才进去一炷香不到,怎么就审成这个样子了
这时,有小吏过来传话“柳小姐,左少卿有请。”
柳扶微勉强定住心神,跟着小吏穿过走廊,步向书房。
坊间有传言称,左少卿只足不出户便就可断尽天下奇案,那屋中必是遍布奇门机关,神卷漂浮于半空,眼下看,这里除了柜子有点多,与寻常的书房也没什么不同。
她微微俯首,敛衽行礼“民女见过左少卿。”
作者有话要说先道一声节日快乐
容锅回归,诸位久等
本文灵感始于一首暗杠的说书人,角色们皆有“痴、傻、酷”的一面
新脑洞新世界观,文风写法与以往不同,对我来说这是一场浪漫且刺激的旅程,愿我能带大家一起体验
旅途愉快
存稿有,晚六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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