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那头顿了一下,声音稍微缓和了些:“你在哪?”
“酒店。”
“为什么住酒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住酒店,但男人这样问,她就说:“我知道你在躲我,我住酒店,你就可以回来住。”
男人沉默了一下“不关你的事,我在外地有点事。”
她没说话,沈孟青也沉默着,却又都没有挂断电话。她听着男人的呼吸粗而重,却在极力压抑,一声一声,顺着无线电波传到她的耳朵里。她的眼睛不知就湿润了,很响的抽了一下鼻子,但他是哥哥,是她的哥哥啊!他们应该要忘了对方,不再见面,不再通电话,任何小小的依恋都要割舍掉。
良久,男人终于开口:“住一晚,明天回去吧,一个女孩子住在酒店不好。”
“好,”她轻声答。
男人停了几秒钟,又说:“你休息吧,我挂了。”
“好,”她刚应了一声,却飞快的叫他:“沈孟青。”
“什么?”
“我知道了,”她说:“我都知道了。”
她听到男人低下去的呼吸又粗重起来,声音竟似发抖:“你知道什么了?”
苏思琪无声的笑了,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很轻很轻的叫了他一声:“哥哥。”
那两个字象两颗钝而锈的钉子,瞬间扎进沈孟青的心里,皮开肉裂,搅得他五脏六腑都巨痛起来。
他象缺水的鱼,大口喘着气,一直喘着气。
“你为什么瞒着我?”女人的声音再度传过来。
沈孟青狠狠一拳打在墙上,骨节处有殷红的血迸出来,他终于冷静了些,说:“我以为这样你就不会那么难过。”
“我没有你想像的难过。”苏思琪说:“所以,不要再躲了,回来吧,我明天回s市去。”
“办完事我就回来,你,”男人顿在那里,过了许久才说:“多保重。”
“你也是,”苏思琪的声音越发轻了:“少抽点烟,照顾好自己。遇到合适的就”她紧紧咬着嘴唇,说不下去了。
“我会的,你也是,遇到合适的就”男人同样没把话说完,顿在那里好久,才说:“再见。”
“再见。”苏思琪率先挂了电话,眼泪簌簌而下。
这一整天都没哭,她以为自己变得坚强了,可现在还是忍不住,只要牵扯到他,就会忍不住。
她坐在床边,一边扯着纸巾擦眼泪,不边不停的哭,哭得浑身冰冷,最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沈孟青坐在厅里,看着那篷翠竹,突然抓了茶几上的烟缸狠狠砸过去。厚重的烟缸落在地板上竟没有摔碎,而罩着翠竹的玻璃罩上却有了一细小的道裂痕。
沈贝儿打电话给他,说苏思琪不见了,从早上出去,到晚上还没回,一直打她手机也不接,到后来竟关机了,沈贝儿实在没办法,才打电话问他知不知道苏思琪会到哪里去?
他哪里会知道,在北安,苏思琪没有常去的地方,她总是跟他在一起,他到哪,她就在哪。
所以他急了,一次次拔打她的手机,可每次回答他的都是冰冷的机械播报音:对不起,您播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没有死心,每隔五分钟就拔打一次,希望奇迹会出现。果然让他等到了,原来她知道了,瞒得这样紧,她还是知道了,一定痛不欲生吧?所以才不回家,不接电话,就跟他当初一样。
她那样伤心,他却不能陪在身边,不能给她一点点温暖
沈孟青垂下头,双手插进头发里,久久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