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程次辅如今也是姜缨的兄长了!
叛徒!
所有年轻人在心里愤怒咆哮,其中一人忽地面目狰狞,语气幽幽,“您知晓她今日去哪家了么?”
程次辅心里一突。
“她去了裴家,见了裴家老祖宗!”
裴家,是太后的娘家,是新帝柳渊的舅家。
裴家老祖宗是柳渊的外祖母。
姜缨若是认了老祖宗当姐姐……
她还不至于这么疯狂吧?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沉默下来,过了会儿,忽地激动地一拥而出,边跑边交流,“去酒肆,陛下必在那里!”
此时已落霞满天,众人奔至酒肆,果见酒肆外停着一辆华贵马车,众人识出车边立着的正是李公公,可怜的李公公神情呆滞,想必已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摧残。
众人也想拥有被摧残的机会,于是乎偷偷摸摸地到了海棠树下,往窗户那一瞥,果见柳渊在窗边坐着,侧脸相当俊美。对面正是姜缨,还穿着她最为钟情的青衣,一双妙目盈盈含水。
姜缨哪里晓得窗外蹲了一众的朝廷命官,目光落至对面垂眸不语的新帝身上,心头难抵如潮的思绪。
他还是喜穿华贵长衣,喜艳丽繁杂的纹路,和宫里其他皇子从来不一样。
其他皇子低调谦和,穿着内敛沉贵,偏偏他因极得宫中专爱,穿得张扬放纵,又有一张冠绝京中的面容,能使那些奢靡华物臣服在他身上。
姜缨记得,那时候在东宫,春天时,柳渊穿着华冠华服,自两旁缀满春花的道上过来,边走边望着自己,那个模样能抹杀天地间一切颜色。
但是,姜缨不喜欢他那样望着自己,似是欲言又止,似是心不在焉,可是她没和柳渊说过,柳渊也就不知,很多次都在她不远处坐着,沉默地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柳渊在朝堂上何等风光恣意,在世家姑娘面前亦能高谈阔步,可惜到了她跟前,如昂扬桀骜的凤凰被迫收起了华美羽翼,沉默地失去了惊人的光彩,实在是委屈他了。
就如适才,柳渊自马车下来,本是丰神威仪的新帝,天地万物自可信手取来,神色自当意得志满,却因是来找她,一下子沉了面色,直到坐下见了茶水,面色才有所缓和。
姜缨见柳渊还迟迟不开口,依旧紧盯茶水,主动结束这种沉默,“这原是陛下爱喝的茶,若陛下现今不爱喝了,我为陛下换了。”
话才说完,就见柳渊抬袖将茶水一饮而尽,望过来的眼神幽深复杂,直勾勾地盯着姜缨。
姜缨偏头躲开了这道视线,“陛下不必为难自己,不想喝倒了便是。”
“姜姑娘从何处看出朕为难了?”
“陛下许久不语,只盯着茶水看,我自以为陛下不喜。”
“姜姑娘错了,正因喜欢才看得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