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乔安对尹荷也没那么关心,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里怀着鬼胎,把话题岔开了,又心有不甘地想绕回来,找了一个稳妥的角度,她小心地问:你在香港的话,文馨是不是不太方便过来?
她不过来。戴文回答。
嗯?
她会不会来,和我都没关系了。戴文回答,我没有和你说过吗?我们又分手了。
是么?乔安心里一惊,不知作何感想。她不想自欺欺人,第一反应是有些高兴的。但是她也知道,戴文和文馨之间的分分合合,或许都不是他们故事的最终结局。或许过不了多久这两个人又会搞到一起去。她叮嘱自己,千万不能再次在戴文的感情里去做炮灰。
怎么,你听了不高兴吗?戴文看向乔安,眼神带着探究。
乔安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戴文。
戴文也随她停了下来。两人站在路灯下,惨白的灯光打下来,戴文的脸上阴影密布,看不到血色,仿佛一个石膏模型。这个角度,这个光线,显得尤其冷酷。乔安的心跳快了起来,主要是由于愤怒。她质问道:我为什么要高兴?又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高兴?
戴文笑了笑,大概只是掩饰一时间祸从口出的尴尬。他摇摇头,道:说错了话。
乔安盯着戴文,但是完全看不懂他的神情。真是奇怪,这个时刻,她恍然觉得自己和戴文好像置身于不同的次元,她看不清也看不懂戴文。她从前为什么就没有发觉呢?
乔安一言不发,低着头往前走。走了两步,戴文拉住了她,乔安甩了几下,都没有甩开。
你放开。乔安有些恼羞成怒,但是却站住了,她问:你想说什么?我已经不想再听你和文馨的事情了。你们两个之间的爱恨情仇,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和她的分分合合,根本没必要告诉我。你以为我会很感兴趣吗?你以为我很想知道吗?
戴文沉默了一下,嘴巴张开又合上。半晌才说:我以为你想听。又说,而且这件事一直压在心里,我也很想找人说一说。
乔安把目光转开,没有说话。戴文自嘲地说:或许我应该找心理医生。但是我总觉得,我更想和朋友聊聊。
乔安心里很疲惫。她望向海面,海的对岸是一片璀璨的灯火。海风吹起她的碎发,她轻轻地重复着戴文的用词:朋友。又忍不住问:我算是吗?
戴文说:我一直当你是朋友。
乔安忍不住叹息。朋友,这真是最差的关系。她情愿两人只是互相点头的普通同事。因为朋友总是需要建立某种密切,但是又不能密切得过头。如果心里已经另有所图,去精准把握这样的分寸就会成为一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