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善水也恼了,他冷下脸道:“若不是当初你心慈手软放走祁英这个祸根,我们至于落到这种境地吗?你以为西景帮他是为了什么,五城不还,是他出尔反尔惹恼了西景,否则你以为宫溪白为何帮你?”
沈星言脑子里仿佛被一个响雷劈过,把他所有的任督六脉都打通了,所有的阴谋诡计瞬间被勘破……
“所以,宫溪白知道北狄帮你们的条件里有我,所以他才助我逃走,因为他想让我们打起来,西景从前就打不过南渊更打不过北狄……
大乾刚立国,根基不稳,刚经过内战,消耗都没填平,若是再有北狄掺合进来,还师出有名,帮南渊皇族抢回自己的东西,呵呵……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到时候西景趁乱夺回五城还能更多,原来西景打得是这个主意。”
沈星言痛心的看着崔善水的眼睛:“阿公可有想过即使我们复国了,南渊百姓以后该如何被北狄压榨?我们对得起他们吗?我们对得起那些曾为国牺牲的将士吗?”
崔善水解释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条约是死的,人是活的,到时候再改就是了,等我们强大了,我们不认又如何?”
沈星言眼中的失望奔溃几乎要溢出来了,所有的心寒最后都付之一笑,是绝望的,让人窒息的。
“停车!”沈星言大喊了一句,驾车的护卫长听到声音,立刻拉起缰绳。
沈星言决绝道:“我不走,你们自己逃吧。”
崔善水见他要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你疯了吗?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你现在回去就是死,被活活折磨死。”
沈星言笑了,他说:“你们造的孽总要有人去赎罪,我的身体里流着沈崔两家的血脉,我逃不掉。”
崔善水呼吸一滞,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被人刺了一刀……
主孙二人僵持着,安静下来,却隐隐听到一阵轰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抉择
“相爷,他们追来了!”护卫长惊呼一声。
崔善水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道:“我们只有一辆马车,跑不过他们,安排人留下准备绊马绳,拖住他们,前方有一座吊桥,我们往坡上跑,只要过了吊桥就能甩开他们。”
护卫长得令,利索的安排了计划,驾车狂奔。
沈星言被颠的整个人往后倒去,险些撞到脑袋,幸而崔善水护住了他的头。
“你们别再为了我做无谓的牺牲了,他要的是我,你们把我丢下,他们就不会再追。”
“别犯傻了。”崔善水把他扶着坐起,“不把你带走,云庭他们就白牺牲了。”
沈星言再次震惊了:“牺牲?什么意思?你说舅舅和小宇他们……”
“他们没走成,秦尚抓了他们,他们被关在天牢里,天牢防守太严,我救不了他们,你若是再回去我们就真的全军覆没了。”
“可我怎么能丢下他们?”沈星言满心愧疚,自责。
“你必须丢下他们,成大事哪有不牺牲的?”
沈星言无法相信崔善水会为了复国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舍弃,亲外孙都能送人……
马车在吊桥前急停,那吊桥横跨在两崖之间,年久失修的吊桥摇摇欲坠,粗粝的草绳已经磨损严重,底下就是汹涌蹦腾的河流,看的让人心惊。
护卫长将沈星言抱出来,三人小心翼翼的扶着绳索朝对岸挪去,那吊桥并不长,三人却齐齐出了一身冷汗。
“沈星言!”
护卫长的脚刚踩到实地,沈星言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他扭头望去,就见对面的崖上密密麻麻的追兵,是祁英追来了,同行的是谢郁。
祁英气急败坏的跳下马,朝吊桥疾步走去。
护卫长立刻放下怀里的沈星言,沈星言踉跄了一步,被崔善水扶住了。
护卫长拔刀就要将吊桥的绳索砍断。
“住手!”祁英大喊一声“你的其他主子都不要了吗?”
护卫长手中的刀在离绳索毫厘处停下。
祁英挥了挥手,就见密密麻麻的军士齐齐让出一条道来。
秦尚押着一串人上来。
是崔云庭和沈哲宇,还有沈以柔,沈沐瑶……
他们都被绑着双手堵了口。
“爹爹!”秦尚从最后边拉出一个哭唧唧的小团子。
沈星言震惊的头皮发麻,他的珩儿还活着!妹妹们也都活着!他哽咽到无法呼吸。
“珩儿……”沈星言挣扎着想过去,却被崔善水死死抱住。
“别去,他们落在祁英手中已经没用了。”
沈星言想要挣脱崔善水,脚却无法使力。
“你放开我!我的珩儿还活着……”
萧亓珩想过去抱沈星言,却被秦尚拎着后领子,小家伙只能手脚并用的踢打着,奶凶奶凶的嚷着:“你这个混账,放开我!我要爹爹……”
祁英看着对岸的人激动的恨不得飞过来,便知道自己留着这些人终是有用的。
他勾唇道:“沈星言,你老老实实回来,朕可以放了他们,一换四,你不亏,若是你今日走了,朕立刻砍了他们五个。”
沈星言一愣,一换四?
祁英扫了一眼秦尚手中凶巴巴的小猫儿,轻嗤一声:“你儿子朕不能放,否则哪天你又跑了,朕上哪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