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愚昧。
他们做到了,却没有彻底做到,因为他还在这里。
而他又为何仍在这里呢?
他抬起头来,好像能看到一只蓝色的鸟儿正远远的,从层层阴云之后朝自己飞来。
他突然笑了。对,他之所以还在这里,是要等他。
还有一百年,只需要再静候一百年,他就能和他一起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片荒芜的土地。
但是,一百年过去了,两百年过去了……仍然没见到他。心中隐隐涌出不安来。
三百年,四百年……他望着一年高过一年的野草,一日比一日晴朗的天空,他想,对方也许早已忘记了当初的约定。
五百年,六百年……日日与星辰草木为伴,又回到了过去的日子。偶尔有一两只鸟儿飞过,却又惊恐地逃离了这个地方。他是妖,没有生命愿意在此栖息。
九百年,一千年……再次看到那双墨蓝的眼眸时,他笑了。那个人不再记得他,甚至可能已经转世投胎多次,千年如一日地守在原地的只有他自己。
世界终于以前所未有的面貌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他早该知道,从那场大火开始,一切都被烧回了原形,他所守候的、期盼的、向往的、相信的,不过都是虚妄。
那是一种麻木的绝望,犹如烈日下的河滩,它们终于被曝露在阳光下,却因为干涸而龟裂破碎。
在那阵强烈的头痛中,田青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丹会如此对他。
在那无人问津的岁月里,恨意沉淀又积累,妖化了的心智受不得一点点的辜负,他早已不相信任何人,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直到遇到他。
他已经失约了一千年,眼看着丹就要葬身在仇恨之中,他必须去救他。
“你要做什么?!”西王母急欲阻止跌跌撞撞要跑出门外的田青。
“快拦住他!”她朝宫娥们道。
“我要下去,放我下去!”他一把推开了身边的宫娥,用从未有过的力气。
一道金芒擦过他的脚踝,他扑通一下跌倒在门口。
西王母收回手,看一眼手足无措的宫娥:“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扶到床上。”
“我要下去……”他慢慢爬起来,“我要去见他。”
西王母的眸光一动,她两步上前,抬起他的脸:“你说什么?”
他涣散的目光渐渐收拢,露出坚定来:“我要去见丹。”
“……”西王母的眼眶变得湿润,声音里是克制的起伏:“……青田,你终于回来了。”
密山之上,黑压压的云层里正列阵以待的是甲胄长缨的天兵们,阵首则是一名身着银甲的天将。他望着丹木树下那个跪倒在地的红衣男子,神情肃然。
一旁一位副帅打扮的将领侧头道:“元帅大人,普通妖魔中了您的网妖咒,早该痛得昏迷不醒了,可您看他好像仍留有一丝气力。”
元帅雨田点点头:“丹木本是树神,他的道行自然不是一般妖魔能比的。”
“那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