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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薅就不薅,庄洁挂了电话,拍拍手上的土,转身回了家。

熟食厂的事庄洁开始撒手了。寥涛统计完网单,去工厂下单前会拿给她核对。她核对无误后,寥涛才会正式下单。

庄洁首要任务就是督促何袅袅上网课。她也是服了,就没见过这样的学生。只要坐在电脑前上课,她不是渴了,就是饿了,不是拉屎,就是尿尿。捉捉鳖摸摸虾,就是不认真上课。

早上第一节 是体育课,老师要求在群里发照片打卡,何袅袅摆几个动作,拍照上群,ok,她的体育课上完了。上语数英,她只有一张脸出现在镜头,一双手在桌面上玩起泡胶,屁股长钉子似的左晃晃右挪挪。

庄洁这天啥也不干,就搬个椅子看她上课。不过上了两节,她就咧着嘴哭,给寥涛打电话讲人权。寥涛听不懂啥是人权,直接就给她撂了。

上午课结束,音乐老师布置了作业,让每个学生录製一首歌曲,回头挑出好的参赛。何袅袅上楼换漂亮衣服,随后贴着墙盘腿坐,让庄洁录视频,她边拍手边唱:我是森林中的布谷鸟,家住在美丽的半山腰,看太阳落下去又回来,世界太多美妙……”

庄洁录完给她,何袅袅看完撇嘴,“我不想唱这个,我想唱《野狼 dis》。”

……

“《布谷鸟》好,节奏欢快。”庄洁等着出门。

音乐老师在群里有要求,今年情况特殊,要唱节奏欢快的歌,要唱符合小学生身份的歌,不能太悲伤,不能负能量。

庄洁帮她提交完就出门,先去熟食厂转了圈,帮寥涛把卤烧鸡的大料配好,随后去下溪村喊庄研吃饭。

庄研一早背着画板就出去写生了,庄洁找过去,他啥也没画,人恹恹地躺在草坪上晒太阳。

?事业爱情都要!

庄研一早背着画板就出去写生了,庄洁找过去,他啥也没画,人恹恹地躺在草坪上晒太阳。

庄洁轻踢他,“怎么了?”

庄研睁开眼看看她,也没作声。

庄洁坐下,看他半天,有些话不知从何说起。她索性什么也没问,拿着画笔,在画板上乱画。

庄研问她,“姐,你画什么?”

“不知道,乱画。”

“姐,你想过爸吗?”

“哪个爸?”庄洁试图画一朵云。

“你想过哪个?”

“咱爸我已经没印象了,何叔我没怎么想过。我常年在外读书工作,跟何叔没那么亲厚。”庄洁想了会,又说:“但是我很尊敬他,拿他当父亲一样。”

庄研坐起来,背对着太阳自言自语,“我反覆做着一个梦,何叔的葬礼上,我像一个木偶人,被婶婶们提着披麻戴孝。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并不想哭,但婶婶们拧我,说一定要大声哭出来。我不哭并不是不伤心,只是不想哭。”

庄洁搁了画笔,靠着他坐下,“我都忘了,隻记得乱糟糟的。”

“我前天梦见何叔了,我梦见他去高铁站接我,他朝我挥手喊:小妍,小妍。我看见他……”庄研说不下去了。

庄洁用力拍了下他肩,勾着他脖子没作声。

庄研拽了根草在手里,说他小时候很爱趴在地上,不管去哪玩,他瞌睡了就趴在地上睡。有一回被邻居捡回来,说地上脏,不可以趴着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趴在大地上的感觉,至今他都很喜欢。

庄洁笑他,“那你怎么现在不趴?”

说着庄研就趴在了草坪上,他说想做一个为秋天扫落叶的人,拥有无尽魔法的人。他说他很迷惘,没有希望,也看不见希望。他说只要看见她和妈忙,他就自责和内疚,原本该他挑起家里的重担。他说他不能心无旁骛地画画。他说自己懦弱自私又无能。他说他痛苦狂躁焦虑。他痛苦世界不能围着他转,他痛苦他没有哆啦 a 梦。他说甚至这一切的一切,也许都是他在少年强说愁。他喃喃自语,说了很多。

庄洁一直没接话,听他说完。说完他就趴着睡了。

“你这个阶段我也经历过,尤其高考那两年。我至今也不知道想成为什么样子的人,走一步算一步吧。”

“路都是走出来的。先不要考虑以后,把眼下的路走好。”庄洁揉他头,“这种痛苦没人能替你疏解,需要你自己一点点消化,等渡过来,这就是一种蜕变和成长。妈很爱你,妹妹很爱你,我也很爱你。无论你变成什么人,成为什么样子,我们都依然爱你和接受你。”

姐弟俩聊完回了家,寥涛给他们盛饭,说工人不够,而且工作也很怠慢。庄洁说疫情还没过,让他们也缓几天吧。寥涛还是那句话,啥时候是个头。顺嘴又提了镇上引资的肉联厂,说原本打算入春就开工,现在突然搁浅了,镇上正找人去说好话,看补贴一点能不能开工。肉联厂说受疫情影响,原本拨过来的资金断了,短时间内是开不了工。

吃完饭闲来无事,庄洁晒着太阳看电影。何袅袅个人才,她给长靠枕穿了衣服,上面贴了张自己的脸,然后四下乱逛。

庄研看见举报给寥涛,毋庸置疑,何袅袅挨了一顿打,人老实地坐在电脑前上课。

寥涛端着干果盘出来,抓了把松子坐在庄洁旁边,剥了会满脸愁容地看她,“怎整,你说她这种货色怎整?”说着嘴朝屋里上课的何袅袅一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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