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心知这人若非是受到极大刺激,万不至如此脆弱。他召来所有侍卫,一个进宫报讯给慕容时,一个去整理慕容厉的行装,留下两个准备马车,其它的统统顺着秘道小心寻找郭适踪迹!
待所有人各自行事去,他才小心将慕容厉扶到屋内躺下,却是数度欲言又止,只默默为这小皇侄换下已被血染透了的束裤,守着医者与长辈的双重身份小心为他清理一番,换上干净的。
“肃恭,你这是被马鞍磨破了外皮所至。连束裤亦是破的了。待会叫侍卫为你换一副软厚些的马鞍,近期不得再骑马、睡觉时注意些便好了。”慕容临小声在他耳边叮嘱着,双眼却扫视他面上神色变幻,一边继续道:“是否抓到赵尘了?或是懿轩叫你先行回来?”
他说到赵尘时,慕容厉尚无反应,说到“懿轩”两字,这眼见便十八岁的少年竟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背朝他低声道:“是……说怕赵尘逃出危害宫中陛下与至亲。又说肃恭不走他不安心。还说、无法向适儿母亲……交待……”
“厉儿,你喉咙伤了?”慕容临并未听清,亦不曾看到慕容厉眼角的泪,只觉着语声变化过大,竟似比前天自房中出来时还要哑了许多,却又不似单纯因吼叫所至。他一边问,一边心中生疑,猛的一伸手将慕容厉掀过来面对他,顺手一抬便捏住其下巴,两只青紫色的指印浮在慕容厉喉结两旁,清晰可怖!
慕容临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要掐死慕容厉么?“你遇着赵尘与他动手了?被掐成这样,他武功那般高么?”此刻纵然是杀了他,他也不会相信这伤是郭逸无意间造成的。
“不曾……皇叔不必问了。厉儿休息片刻,便与皇叔进宫去。只是要劳烦、……劳烦皇叔找些文衫来,也免得皇兄见着多问一次,徒增烦恼。厉儿不想答,亦不想看见。只想,由它自己去,请皇叔无需治疗。”慕容厉断断续续的说完,便又翻个身,闭着双眼一声不吭了。
慕容临也不知他是否真困得睡了过去,但也明白他近日确实不曾休息过,只得低低的应下,便不再喊他。但心中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除了懿轩,还有谁能轻易靠近厉儿?但究竟为何要掐成这样?为何厉儿回来便如此反常,往日再怎么难过,亦是发发脾气、找些死物挥拳打到消气便算,可如今……怎么竟像是心都死了一般?
他心中一动:死心了?难不成……总不会懿轩做了什么对不住他的事?但那便越发不可能掐他啊。难道是因为懿轩为着些事掐了他,他才如此?也不至于如此啊……
他想得头都要裂开,却始终不明白。
不久侍卫来报,称慕容时得知侯府变故,又闻得慕容厉单骑回来似是受伤,竟连早朝也立即退了,直接奔侯府而来。
慕容临愕然之下,抬眼便见着慕容时朝服未换下便冲了进来,开口便叫:“肃恭,究竟……肃恭?”
他一面喊,一面抬头去看慕容临,凤目中透着疑惑:“皇叔,为何肃恭……像是不愿理朕?”
慕容临本就坐在床头,闻言呆了呆,探头一看才发觉慕容厉睡着了,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向慕容时招招手,示意他凑近去看慕容厉脖子上的指印,不料两人又同时愣了愣!
细碎得近乎于无的呜咽声自慕容厉喉间响起,谁也不知他梦见了什么,竟哭得像个幼童一般,蜷紧原本较慕容时魁梧许多的身形,整个人在榻上只占小半地方,颤抖不息。
“肃恭他这是怎么了?皇叔你究竟是否知道些什么?为何一回来,竟变得如此模样?往日在军中也只是白日里发呆半夜也发呆罢了,为何如今却……”慕容时已被慕容临拉了出去,两人坐在厅中谴退了侍卫内侍们,慕容时便立即急得叫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