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请起!”
白衍缓缓起身,在赵秋等人疑惑的目光下,一步步来到莺氏身旁,似乎想把颤颤巍巍的莺氏,伸手搀扶起来。
看着白衍的举动,别说赵秋与徐师,就是岑晴,也一脸不解。
特别是岑晴当初可是见过,莺氏是如何对待白衍的,眼下岑晴很疑惑,白衍为何还要善待莺氏?
“衍儿!衍儿,昔日是伯母的错,是伯母不该!”
莺氏手脚依旧发抖,然而裤裆的湿迹,则是暴露出,此刻莺氏内心之中,方才经历过多大的恐惧。
看着白衍过来搀扶的举动,莺氏松口气之余,再次想到白衍的身份,想到昔日在村子里,没少嘲笑白衍,一股由心而生的恐慌,让莺氏脸色煞白,根本不敢让白衍碰自己。
“是伯母不该啊!”
莺氏连忙继续磕头,祈求白衍饶命。
此时的莺氏,真的怕了,彻彻底底的害怕起来,心中的悔恨更是难以言喻,若是知道白衍会有今日,给莺氏十个胆子,当初都不敢开口嘲笑,出言奚落自己的这个侄儿。
“家母请起!”
在白衍的示意下,岑晴点点头,上前来到已经浑身瘫软的莺氏身旁,抬手搀扶莺氏起来。
“伯母怎会来此?”
白衍眉头微皱,好奇的询问道。
伯母莺氏的出现,让白衍有些猝不及防,更让白衍担心的,还是莺氏一旦把家里的消息传出去,到时候难免会有麻烦,特别是齐王尚未归降,在临淄尚有齐国朝堂。
想到这里,白衍忍不住转头,看向一旁的岑晴,方才岑晴并没有说是莺氏,若得知是子卢之母,白衍或许还真的未必相见。
“回武烈君,是碑姬姑娘带来!”
岑晴见到白衍的眼神,轻声说道。
碑姬这时候也起身,对着白衍打礼,把当初在临淄碰到莺氏,以及莺氏祈求她,想要一同前去楚国寻亲人的经过说出来。
“子卢不在下蔡?”
白衍听完碑姬的诉说,随后又听到岑晴的补充,这才皱起眉头。
不过白衍虽然明白莺氏的来意,但还有一点很疑惑,当初大伯与子卢,把岑晴卖给人贩,岑晴为何还要帮助莺氏?
摒弃前嫌?
白衍带着疑惑的目光,打量眼前的岑晴一眼,见到岑晴低着头的模样,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到莺氏的声音传来。
“衍儿……”
莺氏这时候也带着哭腔开口,一脸苍白的面容上,满是害怕的看向白衍。
“衍儿,子卢是汝表兄,如今子卢与汝大伯不知所踪,还望衍儿能看在昔日情分,书信一封,找找子卢与子淮他们二人!”
莺氏满是祈求的说道。
看着白衍似乎真的没有怪罪昔日之事,莺氏这才从惶恐不安之中,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但此刻,看着昔日在临淄,与她素来不合,素有争吵的侄儿,莺氏依旧很害怕,说话的语气也是小心翼翼,满是央求,不敢再有丝毫当初那般,声色俱厉的自责,以及咄咄逼人的嘲笑。….
“子卢是衍堂兄,衍定会派人寻觅,不过大伯……”
白衍倒是没有拒绝帮忙寻找子卢。
曾经白衍见过雾,雾还与白衍说过在下蔡见过子卢,眼下莺氏去下蔡打听不到子卢的消息,那大概率是已经被征兆入伍。
至于大伯……
想到这里,白衍转过身,对着莺氏拱手打礼。
“大伯已经不在人世间!”
白衍轻声说道。
礼毕后,抬头看着莺氏,白衍随即把昔日在大梁发生的事情,轻声说出来。
莺氏一脸错愕的看着白衍,听到白衍的诉说,莺氏这才突然想起,衍儿是白衍,那么当初就有传言,在大梁之时,秦将白衍奉秦王令,攻打大梁,随后任命族伯为使臣,出使大梁,面见魏王,让魏王降秦。
传言中,最后魏王不降,并且还把白衍族伯羞辱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在城门之下。
那传言中的白衍族伯!!!
便是子淮???
莺氏懵了,曾经她在齐国临淄,在村中与村子里的其他妇人,听到传闻后一起嘲笑活该不得好死的人,居然是她良人!!!
雅间内。
白衍听到雅间外传来脚步声,于是叹口气,对于突然出现的莺氏,白衍还不想让家人的消息传出去,于是让岑晴在这里安抚莺氏,他先去见吕游,等会再回来。
嘱咐之后,白衍也让赵秋与碑姬,还有徐师,全都在雅间这里等着,随即便转身离开雅间。
听着雅间外白衍与吕游等人的打礼声,随后相继朝着四楼其他雅间走去,雅间内的赵秋,这才把目光看向妇人与兮儿。
“家母!”
赵秋方才敏锐听到这个称呼。
想到白衍称这妇人为伯母,而这酒楼的兮儿,又称这妇人为家母,赵秋很快便意识到,白衍与这兮儿之间的关系。
“晴儿,汝家父死了!”
木桌后,莺氏怔怔回过神,满是慌乱的看向岑晴。
如今莺氏脑海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没想到好不容易得到良人的消息,居然是已经不在人世。
“家母节哀,还有子卢呢!”
岑晴来到莺氏身旁,跪坐下来,抬手轻轻抚摸莺氏的背部。
看着眼前一脸慌乱的莺氏,得知子卢父亲死去的消息,岑晴眼中,不仅仅没有一丝伤感,更隐藏着一抹深深的恨意,更有不能亲手报仇的遗憾。
“可衍儿如今归为武烈君,乃是秦国大良造,衍儿当真愿意寻子卢吗?若是还记恨当初之事,岂不是……”
莺氏听着岑晴的话,语气满是恐慌、害怕的说道,转头看向岑晴。
随着莺氏的话音落下,雅间内,不管是碑姬还是徐师,就是赵秋,也都忍不住看向莺氏,听着莺氏再一次提及当初的事情,她们都很疑惑,当初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
“家母安心,虽然家母在武烈君自小之时,便常有嘲笑、羞辱,但这并未家母一人之过,就是在武烈君的村子,家母的村子,还有其他村子,所有村民,不也亦是如此!”….
岑晴让莺氏安心下来,轻声劝慰道,随后美眸满是失落,自嘲一笑。
“就连岑晴,昔日不也因他人之言,对武烈君素有偏见……”
岑晴说道,随后看向莺氏。
“当初家父、家母,还有子卢,把岑晴卖给人贩,岑晴几经兜转,最终在这里碰到武烈君,武烈君宽宏大量,不仅没有计较昔日岑晴之事,更是给岑晴容身之所,家母乃是武烈君伯母,与武烈君父母相识,武烈君又怎会怪罪家母!若是怪罪,方才又怎会让岑晴,搀扶家母起身?”
岑晴一字一句的对着莺氏说道,并且拿着自己举例子。
“对!对!衍儿自小心地善良,定不会怪罪吾!定然不会,吾与仲衍之父、孇氏,归根结底,都是一家人!”
莺氏听到岑晴的话,慌神之间,终于是稳下心来,脑海里浮现衍父与孇氏的模样,莺氏松口气。
对,自己的侄儿水衍,虽然她从小就看其不顺眼,但也不得不承认,其心性在衍父与孇氏的教导之下,却是颇为善良。
如今侄儿水衍成为名扬天下的秦国大良造,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人物,定然不会因当初之事,而怪罪于她。
“晴儿,等寻到子卢,吾等一起回齐国临淄,到时候吾等一家人,带上子卢祖父、祖母,一起去仲衍家,给衍父、孇氏道个歉!赔个礼!”莺氏冷静下来后,随即一反方才得知良人死讯后的无措,提及白衍的父母,整个人都逐渐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