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点,筠寒,快去坐着!你如今身体还虚弱着,别太多走动!”
舅母见到筠寒走来,连忙快步上前,一脸责怪的说道。
虽是嘴上说着责怪的话,但看向筠寒怀中襁褓中的孩童,那一脸笑意的模样,与筠寒家中的父母、亲戚,对比是那么的大。
这让筠寒鼻尖一酸,一直绷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两滴,顺着脸颊流下。
想到父母来到这里都从没有看过一眼她的孩子。
“你看你,筠寒,你舅母也是心疼你!”
孇俣叹息一声,对着妻子呵斥一句后,见到小妹走来,这才作罢。
“筠寒,别哭,怎么了?”
舅母忙着伸手抚顺筠寒的身背,关心的问道。
筠寒用粗布衣的手,抬手擦了擦泪水,摇了摇头。
“兄长,你怎么来了?娘没来吧!”
孇氏见到兄长,看着兄长带来的肉,第一反应便是看向兄长身后,娘有没有来。
“娘要来,好不容易劝说才作罢,过两日你赶紧带着寿儿,筠寒去城里,给娘亲看看,不是有牛车嘛!娘想得紧,别再与娘斗气了!”
孇俣没好气的看向小妹,把肉交给小妹后,见到院子里那么多人,便用好奇的眼神,询问小妹。
“这是筠寒的父亲、母亲……”
孇氏心中虽然不情愿,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一脸笑意的给孇俣介绍,也给那些人介绍。
与衍父不同,当得知孇俣住在临淄城内,并且还做着小贩生意的时候,不管是筠寒的父母,还是其他亲戚,那就热情得多,脸上也露出和善的笑容,一些亲戚更是主动与孇俣搭话,在那些亲戚眼里,多认识一个住在临淄城的人,总归没有坏处,说不定日后能帮上什么忙,哪怕不方便,放在小贩哪里拖孇俣帮看看,也是好的,那说出去,也有脸。
毕竟那是临淄城啊!
何况,大家伙都知道,既然是小贩,那认识的人,定是很多,在临淄城的买客熟人,也很多。
“听说临淄城内,所有人,不管是商铺、小舍、茶铺的人,就是那稷下学宫,都在谈论九州鼎!”
一个年长的中年男子,见到孇俣是临淄城内的人,担心被看不起,于是连忙把从那些,去临淄城刚回来的村民那里,听到的事情,说出来,显得自己也经常去临淄城。
其他人闻言,也都纷纷点头,能说得上的,其实都不多,绝大多数都是听来的,但考虑到孇俣在这里,也都想说些‘城内’人,方才议论的事情。
“那可是九州鼎啊!天下九州,自夏朝开始,便承天而铸!”
筠寒的父亲,想了想,最终也憋出这句话。
“是啊!都在谈论九州鼎,如今城内不管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孇俣听到这些男子的话,笑着说道。
这时候少女走过来,听到谈及这件事情,见到父亲看过来。
“娉儿,你如今在城内,与叔叔伯伯,说一说!”
筠寒的父亲说道,说完后看向孇俣一眼。
孇俣闻言,果然不禁看向少女,这让筠寒的父亲很是满意,其他人也都纷纷笑起来。
“的确都是在谈论这件事,传闻秦国将军白衍,是承天托梦,寻到的九州鼎……”
名叫娉的少女,谈及那个连良人父亲,以及所有人,甚至稷下学宫那些才学之士,都纷纷感慨的秦国将军,不禁美眸满闪烁,眼底隐藏着一抹如梦一般的向往。
娉的话音落下,娉的父亲,还有其他男子,全都纷纷惊讶起来。
孇俣点点头,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幕,虽然在临淄城内,光是这段时日,便已经从数百人,甚至上千人路人口中,听到谈及这件事,但孇俣不介意,再听一遍。
“你这孩童,跑慢点!”
舅母看着水寿的长子,一蹦一跳的过来,连忙伸手抱起来,抱在怀中。
都是过来人,舅母在临淄城,帮着孇俣照顾摊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故而当看来到院子时,看到那个穿着绸衣,模样却比不上筠寒的少女,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还有筠寒其他亲戚看向小苑的眼神,以及孇氏方才的模样,舅母便猜测到什么。
抱着小孩童,舅母来到忙活的孇氏身旁。
“都是做娘的!如今当了祖母,自然要更累一些。”
舅母开口说道,她自然看出,孇氏因为什么而不开心。
“知道!”
孇氏看了兄嫂一眼,说完便叹口气:“兄嫂你们也忙,不用时常过来,就要入冬,我们没什么要忙活的了,倒是你们,在临淄城内住,一日不做生意便是亏。”
孇氏一想到长兄,以及兄嫂,这段时日常常过来,便忍不住愧疚,担心影响到长兄一家子的生活,毕竟长兄的儿子,听说已经有心上人,闹着攒钱想成家。
“我又不是真与娘斗气!”
孇氏有些委屈的嘀咕道,似乎想到什么,双眼瞬间便泛红起来,好在吸气几下后,又忍住了,低头继续弄着长兄带来的肉,拿起刀,看了看身后那些人都在与兄长交谈那个秦国将军的事情,没人注意她,于是孇氏偷偷切了一小块,继续放回布叶里,准备等兄长回去后,带回去给娘吃。
“不斗气便好!对吧,束儿!”
舅母见到孇氏的举动,并不在意,良人与孇氏多孝顺,她如何不知,笑着逗起怀里的孩童,把孩童逗得吱吱笑,当余光注意到委屈的孇氏,看着孇氏忙碌的模样,舅母眼神里面,说不出的羡慕。
舅母自然知道方才孇氏为何突然忍不住要哭一样,但舅母更知道,如今整个临淄城,拥有数十万人的临淄城……
全都在谈论九州鼎!
那个由秦国将军白衍,寻到,并且送去咸阳的九州鼎!!!
听着院子内与良人交谈的那些人,还有那女子嘴里不断诉说的事情,看着一旁委屈的孇氏。
“傻小妹,你可知道,如今那几个站在院子,看不起这里的外亲,他们嘴里的秦国将军白衍,正是你的次子,衍儿啊!”
舅母心中满是笑意想到,但眼下,却不能说出来。
舅母也有儿子,也动过让儿子去曲阜的念头,特别是儿子也有心仪的女子,有表兄的关系在,相信去曲阜,定会有出息。
然而,等一想到曲阜那里的战事,都是拿刀拿剑的人,一想到让儿子与成千上万的人拼杀,那杀人流血的场景,舅母突然又害怕起来,最终毫不犹豫的打消这个念头,甚至也不打算告诉儿子,终是能理解到家母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