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想若要见白衍,实属不明智。
“离开雁门之事,汝等不必担心。”
余伯听到张良的话,胸有成竹的说道,让张良别担心,通行令的事情不是难事。
张良与张黡听到余伯的话,沉默几息,都已经猜到,定是有公子嘉已经悄悄安排人在白衍身边,否则公子嘉不可能对于白衍的事情了如指掌,而且那个人的身份一定不低,不然余伯也不会如此笃定能通过隘口,前往代地。
想到这里,不管是张良,还是张黡,都很好奇。
只可惜二人都清楚,这个人显然无比重要,公子嘉绝不可能会告诉他们二人。
“子房,方才吾与汝伯商议,时逢刺杀,昌平君尚在颍川郡,于楚地不远,汝等贸然回楚实属不妥,不如先留在代地静观其变。”
余伯突然看向张良,轻声说道。
对比已经醉酒的张宴,余伯与鲍孙都认为,以张黡的为人,日后张氏应当会交到张良手中,故而余伯与鲍孙也都想着,此番说服张良也一同留在代地,到时候与代王相处,两全其美,张氏动用人脉帮助代王,代王不仅会庇护张氏,更会暗地里帮助张氏复辟韩国。
“多谢!”
张良听到余伯的话,拱手感激的对着余伯打礼。
余伯见状,微微皱眉,显然知道张良的意思,张黡也有些意外。
“方才子房已经决意,待去到代地后,子房逗留数日,便独自动身去齐国,寻师蒙学!”
张良拱手解释道。
话音落下,余伯略微思索,眼神突然一凝,随后看向张良。
“子房是打算去寻那骑牛老者?”
余伯问道。
张黡与鲍孙听到这里,也纷纷看向张良,这段时日对于齐国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有所耳闻。
张良听到余伯的话,认真的拱手打礼,没有解释,但这个举动无声胜有声。
望着已经下定决心的张良,余伯与鲍孙看向彼此,思索一番,倒也能理解,毕竟别说如今有着血海深仇的张良,就是代王哪里,都已经传来消息,让他们多派些人去雁门境内找一找,看有没有骑牛老人。
而且当今天下,不仅是代王,听说魏国、楚国,以及齐国,都到处都在寻找这个老人。
“也罢!日后若是子房寻得高人,还请莫忘吾等!”
见张良心意已决,余伯也没有再多做劝住,眼下张黡尚在,对于代王来说,也是足够的。
至于张良能不能找到那个骑牛老人,余伯不抱有太多希望,毕竟别说齐国那么多士族在寻找,就是齐王以及很多齐国大臣,都在四处寻找,张良想要找到那老者,难!
若是真能有幸找到,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片刻后。
随着余伯与鲍孙返回房间,寒冷的院子内,便只剩下张黡、张良二人。
“子房,汝真要去寻那骑牛老人?”
张黡有些担忧的看向侄儿张良,那骑牛老人太过神秘,根本没有丝毫音讯,张良想要找到人,几乎不可能。
“子房已经想通,若想灭暴秦,复辟韩国,唯有寻得那老者,纵使花费十年,二十年,即便此生寻人无果......”
张良满是认真的看向张黡:“子房亦无悔!”
对于找到那个骑牛老者有多难,张良怎会不知,但张良坚信,只要自己去寻找,只要自己比其他人更有毅力,只要他比其他人花费更多的时间,三年、五年、十年之后,伴随着他寻人的事迹传出去,定会传到那骑牛老人的耳中。
到时候骑牛老人定会感受到自己的一片赤心,见自己一面。
夜色下。
张黡目光看着张良的模样,似乎感受到张良的决心,然而又考虑到张氏已经暴露,张良贸然独自游走天下,恐会有危险。
随着张黡的沉默,张良似乎也猜测到什么。
“张氏之仇,吾父之仇,族兄之仇,国灭之仇,韩王之仇,子房不敢忘!还望族伯恩准!”
张良说完,看向张黡,眼神之中满是恳求。
张黡看着张良的模样,最终还是心软下来,缓缓点头,他也希望张良能找到那传说中的老人,到时候无论是振兴张氏门楣,还是复辟韩国,都有更多机会。
...............
次日一早,随着天色变亮,略微昏沉的天色下。
早早起来的张黡、张良等人便发现,余伯当真已经得到通关令,好在都清楚这个人他们不宜过多打听,张黡、张良二人都没有多言。
通关令到手,担忧夜长梦多的张黡、余伯几人,便决定立刻离开雁门郡,早些抵达代地见到代王。
而另一边,就在张黡、张良等人离开善无的时候,在颍川阳矅城的昌平君,看到昌文君送来的竹简,勃然大怒,愤而一掌拍在木桌上。
“张氏!
!”
昌平君那瞪着的眼神满是狰狞,青筋突起,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两个字。
想到长子芈沼的死,随着张氏的出现,一切都已经得到解答,此刻昌平君只有一个念头,为长子报仇,灭掉张氏所有人。
“来人!”
昌平君呼吸急促片刻后,面色阴狠的看向门外。
“大人!”
一名亲信走近房间,对着昌平君拱手打礼。
即便是昌平君的亲信,此刻看着昌平君,亲信都从未见过昌平君这般模样。
木桌前。
昌平君忍着心中的怒意,从木架上拿过一卷竹简,来到木桌前书写起来。
“送书信送去楚国!”
昌平君书写好后,把竹简交给亲信,昌平君势要动用所有人脉,对张氏报复,不死不休。
“诺!”
亲信拱手领命,双手接过竹简,后退几步后转身离去。
而随着亲信拿着竹简离开后,昌平君努力平复下心情,过了许久,方才起身离开书房。
郡守府邸外。
百余名身穿布衣,被由后面绑住手的囚徒,全都摇摇晃晃,十分虚弱的站在府邸外面的空地上,数十名秦吏手持长戈,看着这一幕。
这些都是此前参与叛乱的新郑男子,虽说不是主谋,但叛乱就是叛乱,为了严惩示警,下场当然不会好到那里去,虽不至死,却也难道刑罚与劳役。
“昌平君,人都已经在这里!”
一名身穿秦国官服的中年男子,看到昌平君出来后,便拱手说道。
昌平君见状点点头。
看着这些参与叛乱的人,本就因为这些人,方才来到颍川,昌平君的眼神之中满是怒意,如今再想到张氏,昌平君恨不得立刻杀死这些人泄愤。
“送去骊山!”
昌平君下令道。
原本这些人都只需要在新郑,参与重新修缮城邑,但眼下,昌平君已经改变主意,他要这些叛贼,全都要修建陵墓。
昌平君清楚,以眼前这些人受到的刑罚,即便这些人能活着走到骊山,这辈子也别想在离开骊山一步。
“诺!”
秦国官员起初有些诧异,然而看向昌平君一眼,见到昌平君的眼神,连忙点点头,转身对着那些秦吏下令。
“送去骊山!”
顷刻间,诸多秦吏纷纷挥舞手中的长戈,开始驱赶这些囚徒赶路。
“骊山?”
“为何是骊山!”
“大人,求求大人放过吾等!”
无数囚徒听到要去骊山,原本就已经绝望的脸上,此刻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丝希望。
由于之前叛乱时,这些囚徒都参与过抓新郑百姓的事情,故而在新郑城破之后,全都被新郑的百姓指认出来。
而就在众多囚徒之中,便有两个白衍曾经很熟悉的人,那便是鄠邑、卢稷,虽然不知道鄠邑、卢稷为何没有被处死,不过比起当初,此刻不管是鄠邑还是卢稷,虽然保住了命,但也变得不像人,眼神空洞,神情麻木,鼻子都已经不见,血肉模湖的面部看起来十分恐怖,二人再也不复昔日的意气风发。
“走!”
“快走!”
一名名秦吏手持长戈,驱赶着一个个囚徒朝着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