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鸟(沫(1 / 1)

"分手!你自由了,我再也不回来了!"

傅氰愤怒的摔上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门快速合拢隔开了追上来的怀涧,袭来的门板差点打到他,直把他吓的直推几步。

只看到仓皇的脸色和盈满再滴落的泪水一闪,门便合上了。

傅氰披上大衣,随便提了双鞋子就冲了出来。

傅氰大步流星的走出小区,招手打了一辆车,目的地闹市区。

"老规矩,一个星期"傅氰歪歪斜斜的靠在宾馆前台,指尖夹这身份证和银行卡冲前台小姐面前晃悠。

"哟,又和女朋友吵架了?"前台小姐一脸幸灾乐祸的和傅氰搭上话聊天,手上熟稔操作起系统。

"还是那个房间,1023?"她秉承着尽职尽责的原则明知故问。

"唉,吵架离家出走还要开对象生日的房号,狗粮还是稳定供应啊,真不知道说你们感情好是不好了。"前台小姐笑容麻木,想这可能是什么单身狗不懂的乐趣吧。

"嗯,1023。"他随手拿起前台的打火机低头点了根烟,昏黄的火光下眼里渗出的温热。

"他挺好的,就是特别喜欢管我,这也不让做,那也不可以。我每次受不了和他讲,他就哭,我一看见他哭我就更烦了。"傅氰皱着眉头浅浅的看向前台小姐,手搬着下巴。

"但我还是找到了解决办法,眼不见心不烦,他给我说来气了我就跑,住到他哭着打电话求我再回去,而且回去之后他会收敛很多。"傅氢猛的低下头对着前台小姐的眼睛压下去,说完嘴角恶劣的一勾。

这张惊世骇俗的脸猛地一下子推进还是挺有冲击力的,他身材又高大,这样突然倾过来,把阳光格挡在身后,阴影笼罩下的前台小姐直接呆了,足待到他语闭才缓过来,忙躲开对视连声附和。

"你长这么帅,自己跑出来住,她就这么放心?"她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他一眼,挑起侧眉毛,用一种滑稽的姿势递出房卡,以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

"切,他要是真的在乎,就不会天天在家气我了。"傅氰表情古灵精怪的眨了下眼,好像不在乎刚刚的越界,拿上前台小姐递给他的房卡就径直向电梯走去。

傅氰刷开房卡径直扑到床上,心想这一个星期他要好好玩!不去想那个丧门星,专心挥霍他攒的钱,好好晾他个几天。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打开外卖软件先点了一堆,嘴边露出个邪恶的笑容。

躺到晚上,傅氰扑腾的床铺一团乱糟,最终下定决心,按下付款键,登时响起"支付成功。"的电子女声。

屏幕上显现一个弹窗,"恭喜您已经成为会员!"

傅氰松了口气,他居然在没有活动的时候在各大平台散称了一年的会员,简直,太奢侈了,好浪费钱!

但他想到怀槐涧看到这幕时浮夸的表情,就感觉一切都值了,他一定会非常痛苦的,他会哭,然后觉得他极端的管制都白费了!还会边流泪边求他不要这样,他已经付出所有了,让傅氰不要放弃自己。

傅氰对这些话没什么感觉,他也没有放弃啊,他只是想做自己而已,怀涧的鞭策没有意义,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其实他也有点愧疚,把怀涧欺负的泪流满面的央求,但每每这样做完,能看到怀涧对他说在乎,他又有点开心,心里被填的满满的,下次还要。

这是唯有怀涧才能寄予的宠爱,就算他是个无数次犯错的孩子。

手上打开c站,随便点开了一部12月爆款番剧下饭,傅氰悠闲的抽出吸管对着外卖刚送来的奶茶猛的向下插,结果一用力,扑的一声,里面的奶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溅到了他的黑衬衫上,傅氰的眉毛瞬间就压下来了。

"怎么什么都不顺心,真烦人。"

他顺手拽了两张纸擦胸口的液体,眼睛看着奶盖溅上来的形态,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怀涧喜欢面对着他,他说他不喜欢误会,所以不管做什么都要面对对方,这样有什么事都可以说清楚,不要逃避。

可他被傅氰抱在怀里的时候却总是拿手盖着脸,他们身体贴在一起,他躲着不看傅氰,傅氰把性器插进他身体,他会不停的流眼泪,小声的呜咽呻吟,在傅氰耳边用杳不可闻的声音说轻点。

怀涧被弄的舒服了便不同平常矜持,常哼哼唧唧的要抱他,伸手在傅氰身上乱勾,他不愿让傅氰亲他,因为傅氰总控制不住咬他舌头,便躲着低头,埋在傅氰的颈窝贪婪的嗅闻舔舐,迷恋的想要把他的味道刻进身体里。

傅氰喜欢在他快到的时候帮他手淫,性器在他肚子里肆意搅动戳刺内脏,激的他呻吟流泪,怀涧的身体软的捧不起来,在傅氰手里像是随时可以流走,弯弯的眼睛被泪水糊在一起,连傅氰亲他也没意见了。

身体里的东西炽热的撑满甬道,热烈示爱要占满怀涧的灵魂,他抱着傅氢,神志不清的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傅氰会永远爱他,白浊溅射到傅氰胸口,他低头舔怀涧的眼泪。

傅氰收回思绪,他不得不承认他们在性事上出奇的契合,怀涧平常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淡模样,到了床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软柿子,被操的意乱情迷即可随意摆弄,做什么都随他。

衬衫上的污渍擦不干净,傅氰干脆一把脱了下来拿到洗手间洗,他站在水池边,脑子回忆起怀涧平常在家做的那些动作,手攥住脏的地方,把其他地方缕到一起,再将污浊的那一角放到水下搓洗,最后攥干把衣服递给他,要他搭到阳台。

通常傅氰会点点头拿着衣服出去,然后随手一扔。

傅氰洗完把衣服抖落开,找到湿的地方检查,看着还行,便习惯性的想团起来扔到一边去。

他大臂随意一抛,衣服将要脱手时却又被猛的拽回,傅氰恍然想起来现在没人给他收拾衣服,他也没带换洗的衣服,只好撇撇嘴又把衬衫穿上了。

"嘁,我现在就去买点新衣服。"说着傅氰拽上外套,昂首挺胸的抬脚往外走,碰上把手的动作一顿,继而又倒回屋子,收走了刚打开的奶茶。

砰的一声后房间里恢复宁静。

冬季晚上天暗的早,路边的行道树挽留不住最后一片落叶,干脆的黄叶落到傅氰面前,再被他一脚踩碎,傅氰看着昏黄路灯唯一留住的一点亮光,眯起眼睛分辨这四周还开着门的商场。

"e……怎么都不开门,不做生意啦,真无语。"傅氢撅着嘴,百无聊赖的踢了尘土一脚。

"嘁,真就以为我没地方去了?"傅氰打开手机,惨白的光芒打在脸上,眼睛被晃得猛然合上,他皱眉眯着眼睛睁开一条缝,哆哆嗦嗦的调出手机控制面板,才把亮度降下来。

傅氰心想打开导航看看最近有没有酒吧,可是电话里干干净净,信息没有未读,开着流量,手机不是坏了吧?

傅氰站在呼呼的北风里,手指在屏幕不停滑动,关节仿佛被黑心老板压迫的纤夫,一步一顿的在寒冷的风中艰难挪动,手机里的应用翻来覆去的转换,屏幕暗了再亮,他脸上的光明明灭灭,衬的傅氰表情愈发难看。

"哈哈哈哈哈,他怎么敢的,这是找到下家了?跑了?"傅氰看着"诚信至上"的手机,手握的发红,忍无可忍狠狠朝远处扔去。

银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傅氰还不觉解气,又对着身旁的树使劲踹了两脚,枯树不堪重负的发出哗啦啦的断裂声,一阵混乱中从枝杈间掉下来个鸟窝,啪的一声摊在傅氰面前。

变形的鸟窝里躺着两只幼鸟,光秃秃的身上没有遮盖,本来该在窝里的干草羽毛从天上散落,洋洋洒洒像下了一场小雪。

傅氰一愣,只蹲下看,鸟儿很小,没他一指节长,未成形的头颅畸形的小,两只发黑的眼球突突出来,皮肉分离的躯体在他手中声嘶力竭的鸣叫挣扎,却叫不出声音,又弱又恶心。

他缓缓站起身往后退一步欲要走,却突然感觉脚下踩到什么东西,还不等他抬脚,脚底便传来黏腻的碎裂声,有什么恶心东西沾上他了。

傅氰不想看自己踩到了什么,心中不解为何今天这么倒霉,他只是做了他想做的事啊~

眼前惨白的灯光下一片落寞,扭曲的可恨,空气里弥漫着嘈杂的鸟叫,那两只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看起来羸弱又该死。

只能怪他们父母将他们生的太早,两天暖阳就骗得了廉价的爱情,他们是错误的结晶,有着不负责的父母,能顺利破壳也是徒劳,再努力活着也不能改变这个季节。

傅氰倩身蹲下,目不转睛的看,鼻尖呼出的白雾散在瘦小的身躯上,傅氰心中悲哀,就算这么坚强,也活不下去。

鸟儿如枯枝般细弱的脖颈感受到外界的威胁,开始发疯般的用力嘶鸣,一阵寒风挂过,这便吹散了。

与其死于寒风。

傅氢伸出刚被暖热的手,触摸到鸟儿被风吹冷的身体。

不如让他做个了断。

这样无法解决的错误,最终结局都是消失,如果在一切悲剧开始前就结束,想来他们也不会怪他。

鸟儿挣扎的睁开眼,身体拼命在罅隙间挣动,没人知道他们的父母是否能为生命负责,鸟儿扑腾着光秃秃的翅膀,没人知道他们能不能飞翔,鸟儿生在寒冬,却没有死于寒冷。

血从傅氰的指间流下,弱小的躯体也不再反抗,他面无表情的张开手,用另一只手挑起尸体,在虚空中看了一会。

很恶心,然后放进嘴里,吃个干净。

晚上,傅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1023几乎在走廊的尽头,这样风水不好的房间鲜有人关顾,傅氰却不止来了一次,只是现在翻来覆去的情况对傅氰这种占床就睡的人实在反常。

傅氢脑子里闹哄哄的,有种失控的无措感让他无比烦躁。

难受的感觉憋在脖子里,愤怒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涌出来,直顶着他的咽喉要呕吐,脑子里许多纷杂的信息要他处理,而极度的疲惫眼皮却要他关闭心帘。

傅氰感到肚子突然抽痛,身子一歪便从床上翻下来,他艰难撑起身子靠到床边,拳头无力的攥紧再放开,头一低,胃中未消化完的残渣倾泻而出。

艰难抽气间,鼻腔充斥腥臭,不可描述的颜色填满视野,傅氰浑身冷汗的撑在地上,大脑昏沉,恍惚间想起怀涧。

怀涧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面对着他笑。

"你回来啦,我最近做翻译赚了不少钱,今天结了尾款,我买了很多菜,晚上咱们改善改善伙食!"

"傅氰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都过去了,我陪着你,你不会有事的。"

他腿上搭着一条浅色毛巾被,身上散发着暖融融的温度,皮肤那么柔软,薄唇红润,尝起来甜甜的,有一股草莓味。

怀涧那双漂亮的眼睛撑满傅氰的身影,傅氰伸手过来摸他的脸,蹭了他满脸血,傅氰笑的疯狂,面部肌肉扭曲的挤在一起,将英俊尽数撕坏露出皮囊下的野兽,它脸上全是血,手里的刀怕的一声落下,砰的一声扎在木地板上。

毛巾散落到地上,怀涧穿着棉拖右脚旁什么都没有,左脚的裤管下空荡荡的,只有那把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刀。

地板上渗出血液,浸湿了毛巾被。

傅氰把怀涧抱起来,嘴唇紧贴着他亲吻,缠绵间怀涧的舌头逐渐平静,肉体在傅氰怀里变得冰凉,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臂弯。

血泊倒影出傅氰此时孤单的身影,他狼狈的四肢着地撑着地面,眼泪不受控制的冲出眼眶,表情夸张的皱在一起,张着的嘴里渗出丝丝缕缕的撕喊,胸口仿佛一个破风箱,绝望的支撑他呼吸。

地面上的液越积越多,从泪变成水,滩落在浴室的瓷砖,怀涧不会允许这里有水,因为会滑倒所以很危险。

可他躺在浴缸里没有管,就算溢出来,也没回头。

——

第二天,傅氰躺在地上悠悠醒来,这一觉他睡的十分痛苦,身上像是被车狠狠碾过一样疼,手撑起身体,一抬头窗外强烈的阳光直直刺进眼里,晃的他赶紧抬手挡住,阴影笼罩的一刻,心里猛的泛起阵苦涩。

丢了,少了,没了很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到了,心里被挖走一块般痛楚,空荡荡的好似失去这部分便无力再跳动。

仿若溺水的恐慌淹没精神,指间的光稀疏流转,不敢看。光斑驳他的神经,脑袋被看不清的记忆击打,只知道痛。

他像一只煮熟的虾慢慢蜷缩起来,手抱着腿越收越紧,身上不住渗出冷汗沁润了他唯一的衣服,整个人湿漉漉的藏到角落里,头窝在膝间,眼睛躲着不敢看,也不敢闭眼。

纵然一副神经失常的可怜模样。

要是在平常,怀涧见他这幅样子必然会来安抚他。

要先拉上窗帘,伸手关灯,待室内陷入黑暗,再钻进他的角落把傅氰轻轻环进怀里。

怀涧神情温柔的看着他,等怀里的人放松一点就低头亲吻他的额头,轻轻趴在傅氰耳边与他说话,舔他的耳廓。

他们默契的服下独属于他们的吗啡,镇痛的上瘾毒品。

傅氰抬手狠狠把怀涧摁在地上,神情瞬时远离,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怀涧身上趴着一只野兽,他把性器抵在怀涧脸上磨蹭,巨大的龟头在唇间摸索,暗处只有怀涧湿漉漉的眼睛和滑腻的嘴唇带着闪动的光。

想塞进他嘴里,傅氰的性器徘徊于怀涧柔软的唇间向下压,怀涧眉头簇在一起,撇了撇头把嘴巴错开用脖子蹭他,温热的脖颈触到炽热的性器,烫的怀涧一滞,喉结上下滚动,无意撩了柱身。

傅氰呼吸越来越粗重,潮湿闷热的充满整个狭隘空间,他上半身伸不直的顶着格挡,身体佝偻着抓起怀涧的头就开始抽送,不管身下的怀涧是否无处借力。

怀涧被揪着头发不住的掉眼泪,傅氰还觉得自己没强奸他就是对他好了。

"停,停下,我喘不上气了"怀涧面色潮红的央求道,伸手要抓傅氰的手想要爬出去。

衣柜里刚探出个头就被猛的拽了回去。

"去床上,我不想在衣柜里。"怀涧被锢在傅氰怀里无计可施,只得干笑几声,开启话疗模式。

手主动摸上傅氰滚烫搏动的器物,轻柔撸着试图和他来一场平等的谈判。

出乎意料的是,傅氰的嘴唇突然贴上来,吻住他的唇,一改刚刚急迫的模样,柔情肆意的吮吸,温婉的轻啄舔舐,缓慢的用舌头描绘他嘴唇的纹理,把怀涧骗的放松警惕,还以为他大发善心要带他出去。

傅氰的舌头天生较常人粗长,此时轻巧的撬开怀涧的牙关,压迫怀涧的咽喉噎的怀涧吞咽,舌苔刮蹭他的上颚,缓缓塞满怀涧的口腔,然后模仿着性交的姿势侵入。

怀涧被这愈发强烈的吻插的喘不上气,窒息的眩晕感慢慢吞噬大脑,手松松垮垮的推举傅氰想与他分开。

傅氢看着他这幅样子,性器不由得胀大几分。

傅氢望着近如咫尺濡湿的眼,恶劣的嘴角一勾,不老实的指尖撩起怀涧的锁骨,慢悠悠的划到喉结,然后狠狠扳住怀涧的下巴,不容质疑的将两张纠缠的嘴钉在一起,将刚刚推搡产生的间隙硬生生怼了回去。

津液从缺氧失力的怀涧的嘴角流下,浸湿了他半长的黑发。

傅氰看着漆黑里平静的银丝落地,心中凌虐欲猛然被推涨,心里血海翻涌无情的击打拍覆礁石,力道大到将帆船翻卷吞噬嚼烂。

一滴眼泪滴落在怀涧的眼上,染湿了他的眼,填满了眼睑。

傅氰猛的松开怀涧的头发,放他滩落在柜底大口大口呼气,一口一口,灌满每一株肺泡,再排空,灌满,胸口瘪踏,鼓起。

怀涧喘的越来越急促,身体挣扎着想直起身顺平呼吸,可事实并不遂愿,他刚红着眼支起上半身,嘴唇便触到了一件湿润炽热的东西。

他呼吸一窒,那东西侵染得周围的空气充满腥气,嘴唇上湿润的液体在吐息间冷却,他还没缓过来,傅氰的性器就直直插了进来,塞满了他整个口腔。

"你过呼吸了,我帮帮你。"傅氰邪气爽朗的笑容在黑暗里并不明显,可他明朗又带着一丝稚气的语调却在衣柜里传输无阻。

好像真的在夏天运动会结束时帮助同学的纯真,而这样的纯真在现下看来格外残忍。

巨大的性器肆无忌惮的进出怀涧的口腔,撑开他的咽喉,往未开发的深处顶。

怀涧听到耳边傅氰低沉的喘息,和自己嘴里无法控制的呜咽,心里只剩不要这个词,然后在绝望的重复上万遍。

傅氰宽大的手掌一开始捧着怀涧的脸,不过手心里的躯体挣动的幅度太大,他很快发现这样有点抓不住,怀涧的牙时不时的磨的他鸡巴有点疼。

傅氰骨节分明的拇指扣住下颚向下扯,另一只手扳住上颚向上搬,性器抽出来,压着怀涧的舌头,喉咙中呼吸产生的冷热风交错挤压,而傅氰再对准那个洞口慢慢推进去。

堵住了。

"好热。"傅氰舒服的对着怀涧的耳边叹了口气。

回应他的是身下人被撞的支离破碎的呜咽声。

傅氰听的精神亢奋,口中的喘息逐渐粗重,佝偻的上身时不时撞到格挡,真的喘不上气了,他无奈的想着,一拳砸开了柜门,单手提着失力的怀涧走了出去。

怀涧的大脑因为缺氧陷入混沌,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问他。

"疼吗?"

"对不起。"

"不要哭。"

"看看我。"

"别走。"

"不要不要我。"

傅氰把他瘫软的胳膊抬起来抱着自己,头深深埋进他的颈窝,牙齿不住的轻轻咀嚼他的颈肉,性器不停的侵犯的他的身体,脖子被濡湿了。

血从穴里被傅氰带出来狰狞的沾染在性器上,傅氰恍然抬头,怀涧的眼睛耳朵也流出血,皮肤飞速腐败塌陷,霎时间怀里就只剩一把捞不起来的枯骨,他仓皇的抬起头,房间里原的墙纸大片剥落,柔软温暖的床垫怦然落地,傅氰的头砰的一声撞在地上。

傅氰在一阵头晕目眩后缓缓睁眼,目光所及还是1023不变的疮痍,窗外的阳光已然濒临死亡,屋子里只剩一点孱弱的亮度。

他躺在冰凉的地上,衣柜门气若游丝的吱嘎声渐停,傅氰艰难的伸手挠挠头,想着应该是晕过去了,然后刚刚从衣柜里掉出来了。

"我要喝酒。"傅氰自言自语道,像寻找到支柱般猛然做起来。

好似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衬衫,扶着床晃晃悠悠的站直,抓了外套出门。

傅氰的瞳孔在白茫茫一片雾霾里收缩对焦失焦,随着记忆里的酒吧走去。

"叮当"清脆的铃声响动。

"哟,稀客,傅氰原来你还记得回来的路啊。"

"还当是你把我这个老朋友忘了。"吧台倚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说完了台词才悠悠转头,眉眼间尽是潇洒调笑。

然后就是一愣,撞入眼帘的是傅氰落魄的身影,脚步虚浮的于他面前落座。他招手的动作滞住,呆呆的看着傅氰。

"简易,你真是死性不改。”

“别愣着了,威士忌,谢谢。"傅氰瞥了一眼再没看他,坐上椅子就往前一趴,浑然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什么情况,你这没喝就醉啊,别睡啊,你这死样我可不敢给你倒酒,要是出事了我不会随礼的。"

"别叫,给我拿去。"傅氰蔫吧吧的回道,看起来兴致缺缺。

"不是,你这什么情况啊,说说呗,哥最近给好几个小情侣劝分了呢,你们家怀涧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简称易笑嘻嘻的转头给他倒酒,等着他回复,直到酒液盛满,身后还是静静的。

"……"傅氰眼神空虚的看着别处,好像没听见他的话。

"真分了?"简称易小心的问道。

回答他的是沉默。

"看开点,来去如风,以后会有更好的。"

"五年前不也没去消防队嘛,我现在就找到自己适合的了,这小酒馆比救火挣得多多了,你的也快了。"

"我没去消防队是因为他,他说他对不起我。"傅氰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直了,手支着脑袋看向别处。

"大学就见你们粘在一起了,这么多年还以为不会有机会听到你们的故事了,要不要来点冰块,尝试点新口味。"简称易知道傅氰要谈心事的时候会转过头,不喜欢和别人有眼神交流。

"不用了,喝习惯了。"傅氰扭头看向男人,伸出一只手。

"有烟吗?我的抽完了。"纤长的睫毛下,眼球上血丝萦绕,眼神就聚焦了一刻便又散开。

"快乐二选一。"简称易嬉皮笑脸的凑上来。

"啧,你口味怎么也不变啊,这可是中华啊,一眼也不多看?"男人好像十分嫌弃他的品味似的道。"你就抽你那女士烟吧。"

简称易低头给傅氰和自己点上烟,烟雾在目光中弥漫,酒吧里昏暗的光散射,将傅氰笼罩在纱下。

春天的风越过本不属于它的梦境,带走新绿树梢上的最后一片枯叶,飞啊飞,撞到怀涧胸口,又跌落到地上,被身后跑过来的一个男人一脚踩碎,发出干脆的一声消亡。

"哎,同学,这是你掉的吗?"一个悦耳明朗的声音响起,男人从后面拍了拍怀涧的肩膀

他征楞的回过头,登时就清醒过来,眼前一面高大的胸膛挡住了阳光,将怀涧全罩在身体的阴影里,贴的也有些近,怀涧不适的连忙退开一步。

拉开了距离怀涧才匆匆抬眼看去,那人面容精致俊美,一双清澈见底的天蓝色眼睛,傲人的身高压迫感极强。

那人却咧嘴一笑,一口白牙显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变成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像狗,怀涧看得愣住,良久没缓过神来,直到男人示意朝下看去,才见那宽大的手里躺着一串钥匙。

老旧的钥匙在手掌上折射出斑驳的光泽

怀涧脸色僵了一瞬,关于它的记忆席卷大脑,衣畔自然垂落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动,仿佛惊醒,在心中铃声大作。

他抬头怯懦的瞄了面前人一眼,迅速将钥匙抽出来,藏进掌心,低着头吐出几个晦暗不明的词道谢,但太含糊了他自己都没听清,脑中愧疚懊悔的情绪缠住他唾骂,眼框被翻滚的思绪撑的发红,只没再多说一个字的走了。

离去的身影似被抽走魂魄般,仓惶退场。

怀涧的脑袋又晕又涨,里面的东西挣动着要他看看,而理智声嘶力竭的叫他不要想起来。

走了几步,他神经质的突然回头看,视野里还是新春的生机盎然,阳光透过枝桠的间隙撒在路面上,微风徐徐那男生早已不见影子。

"他有急事吧,意料之中,对啊他那么善良,阳光开朗帅气迷人,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随手帮了一个这么…的忙……"怀涧低头把脑袋埋进手臂里,嘴里吐出的语调沙哑缓慢,带着嘲讽,不知道在骂谁。

心道,这东西被还回来也是命运吧,所以他走出那件房,遇见的新生活也就是上帝让请他浅尝辄止的玩笑,赤裸裸的愚弄的想看他崩溃吗?

怀涧游离在校园里躲着阳光走,踩着影子躲进一条没人的小巷,脱力的坠坐于地面上,手里的钥匙是一种被人类分泌的油脂包裹的恶心质感,滑腻在指尖仿佛散发着独属于与它有关的腥臭,这把钥匙应该被他扔掉啊。

这种生活就应该逃离啊。

可他又回来了,门外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推开门,他身上衣服皱贴在消瘦的身上,头发是一种反光的油腻质感,待那个身影凑近还会闻见泛上来的臭味。

"水水,自己在家玩什么呢?"

幼年的怀涧蹲做在客厅的地上,听见他的声音就放下手里的画笔抬头看去,微微长的发帘下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一股纯真和信任,漆黑的瞳孔中映出男人的笑容,男人伸手将他抱起来,孩子在他怀里弱弱的叫了一声:"舅舅。"

说完就羞怯的双手轻轻推搡着表示想下去,男人听了他的呼喊瞬间激动起来,笑声带着酒精和食物发酵的味道,萦绕着孩子的鼻尖,让他不住的闭气。

男人没管孩子的抗拒,伸手捉住他柔软的小手就往自己脸上扶,怀涧的手里瞬间充满了粗糙但被油浸润的触感,就像他小时候妈妈带他去菜市场,他出于好奇抚摸在脱光毛发的猪皮上。

"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呀?"孩子强忍着反感没把手抽回来,转过头看向男人眼里的信任更胜,用掩盖不了眷恋的声音问道。

男人听到的瞬间笑容便凝固在脸上,似在融化的猪油上浇了一盆冰水般滞塞,他缓缓转头看向别处,空气静了很长时间,久到男孩以为这次的询问也会无疾而终的时候,男人开口了。

“她又换了一个地方工作,妈妈很忙,水水你还要再和舅舅住一段时间。”

男人表情复杂的深深看着怀涧,透着他与其母亲相似的脸望向那个不可触及的人。

空气陷入短暂的凝固,男人对着怀涧的眼神十分恐怖,像有一条长长的蛔虫盘绕在虹膜中搅动,破出他的瞳孔要钻进他的眼睛里。

“纪菀啊,纪菀,你到底是连亲情的羁绊都不顾了,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男人死死盯着怀涧的眼睛,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语气阴沉憋闷宛若心死的绝唱,他紧紧搂着怀涧,仿佛捉着救命稻草一般,伸手捏起怀涧怕的别开的脸与他对视,他要看那双眼睛,他要知道那双眼眸中到底装着谁。

别不开脸的怀涧被迫看着面部狰狞的舅舅,听了那些话被吓坏了,眼泪瞬间从眼眶涌出,不住的啜泣起来。

男人听见他唯诺的哭声,仿佛突然被唤醒神智一般,伸手抚摸他的发安抚他。

"别哭了我的孩子,别哭,还有我爱你啊。"男人说着低下头拿干涩的唇去贴怀涧的脸,一下一下的轻啄在他细嫩的皮肤上,呼吸间独属于孩子的奶香味飘进他的鼻腔,这样的味道在纪菀生产时便浸染了他们,纪菀在他身边走过时,能看见她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掠过的罗珊留下淡淡的奶香,怀里抱着她咿咿呀呀的孩子,男人闻着这香甜的气味,想这是他们最美好的模样。

窗外一道闪电划亮夜空,伴随着巨大的雷声震碎耳膜,怀涧被吓到慌不择路的缩进男人怀里,那人嘴角旖旎的笑容更胜,看着眼前斩不断的血缘支持,怀里弱小的生命,心中难得寻得一丝慰藉。

泪水凝结在他脸上,慢慢跟随五官的起伏滑落,沾染男人粗大毛孔中渗出的油脂,莹莹剔透的调动着被相接的嘴唇晕开了。

怀涧惊恐的被他按在怀里,浸染酒臭的舌头涌进口腔,肆无忌惮的舔舐他的上颚,乳齿

那个与他有血缘的唯一的亲人,爬在他身上,噬咬他的皮肤,舔着他的唇,满脸温情,痴狂的说:“我爱你。”

怀涧瑟缩在角落里神情麻木,淡色的眼珠涣散的对着虚空,回忆里的细节栩栩如生,那张脸却模糊的无法辨认,直到两日前,那身影再次出现在校门外,在怀涧的瞳孔里渐渐与记忆的形状重合。

不要想起来,不要跟他走,不要与他发生任何关系,不要看他的眼睛。

怀涧独自坐在愈发狭长的阴影里,巷子外的夕阳淹没在稀疏的树丛,耳边时不时有嘈杂的人生在说话,一会是爽朗的女声说"下课吃什么?"一会是个低沉的男声"明天我来接你吧。"

再是导师的碎碎念"你那数据不带单位给谁看的"还有自行车刹车的鸣叫声,砰的关门声,纸张散落的声音,然后有人大喊了一句"挖槽"。

怀涧此时的耳朵不适时的敏感,来者不拒的接受所有声音,嘈杂的信息践踏神经,混乱的塞满脑海,而神经灵敏的识别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并自动放大,一遍一遍的播报:"我爱你",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明明不在身边,怀涧知道这一些都是假的,身体却僵在原地,他的身后明明是阴冷的墙壁,可那只手从后面伸出来楼住他的身体,那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后,温热软烂的舌头舔舐他的脖颈,轻轻的开口,低沉沙哑的嗓音如附骨之蛆渗进他的耳膜

"怀涧,我爱你。"

他最不愿面对的,每个夜晚最深层噩梦里的声音,在此刻终于突破了大脑艰难维持的平静,像一只腐烂的鲸鱼突然越出海面,把一切本该藏在深海里的秘密全部随着翻卷的浪花推举在岸上,抬头是烈日,这一切都清楚明亮,真挚的仿佛一捧璀璨欲滴的鲜花,怀涧站在船头,他看着那颓衰的肉山,只觉得自己可能永远无法触及陆地。

身边浸泡恶臭和烂肉,它开了口,死亡的气息包围怀涧,说:

"我为你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怀涧猛然将头撞向墙面,一下两下,登时血流如拄,血浆埋没了视野,痛感席卷大脑,他用力大到指甲深深钻进掌心,嘴唇被咬下一块摇摇欲坠的肉含在嘴里,腥味占据味蕾,耳边的声音终于安静了,身上抚摸愈发放肆的手也消失了。

怀涧眼皮痉挛抬眼,呆滞的虚空什么都没,那么空旷,他脑子里疼的什么都装不下,太好了。

像是在反复检查印证自己的想法,迟钝的使唤眼球来回摆动在黄昏的暗影里探查,充血的血丝爬满眼白,可惜看的不太清,只道:好疼,好疼,好疼,被痛苦麻痹的心这一刻才宁静。什么都没有。

怀涧嘴角抽搐的笑了出来。

他如获大赦的扶着墙站起来,惨痛占据身体,心却从未如此清明,整个人都有精气神了,眼里闪动着太阳落下后残留的一点余光,久违。

初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凉,怀涧忽觉自己早上选择穿着外套出门真是明智,不禁抿嘴一笑,伸手颤颤巍巍的解下自己的外套绑在头上,温热的血顺着他精致柔美的五官缓缓流淌,轻描淡写的仿佛只是艺术家失误掉在雕塑上的一滴颜料。

和疾病无关,如果真是那样该有多好,这一定是一副特别艺术的画。

怀涧走的很慢,几乎是在溜达,脑袋的眩晕让他什么都没法想,只关注眼前的风景,这条路那么熟悉,身边的一切却那么陌生,他害怕和别人对视,害怕被别人盯着,所以只要低头埋没在人群里,不被看见就好,他挑着偏僻的路边走边吹风。

"一个星期后就是校园演唱会了,听说最近大热的sharphky主唱手就是咱们学校音乐系的,这次要作为特邀嘉宾上台演唱,据说这次大明星不化妆上台,要掉马甲了!"

“真的假的?那个乐队我听过,歌曲质量挺高,好像还上过美兰戈的提名,乐队成员每次上台不是浓妆艳抹认不出来,就是带着面具,感觉很抗拒让人认识他们啊。”

"啧,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别看这主唱在音乐方面超群绝伦,其实私下经常换女朋友,这次据说是又被甩了,想把重心放校内出风头才决定当中脱马甲的。"

“啊?就是想换女朋友了呗。”

“可不,听说这位情史特别丰富,长得巨帅无比,还是天生蓝眼睛,就是每次谈恋爱都是被甩,不知道为啥。”

“嘶,你说,他会不会是不行啊。”随即就是两个人混不吝的笑声。

怀涧无意间踩断了一根树枝,两个闲聊的女声戛然而止。

怀涧去了趟校医院,校医没在,是个年轻的护士帮他看的,她看到怀涧狼狈的模样被吓了一跳,忙招呼他坐好,带上手套轻柔剥开他被血液浸湿的发。

比预想的还要严重,她看着脑袋表皮新伤叠着旧疤,心里难免不多想,只一脸复杂的包扎,清创,然后犹豫了半天才挑起话头,兜兜转转了半天,才问他是不是被欺负了,她可以帮忙。

怀涧看着她对着自己,一脸认真的神色,仿佛能看到她心中的热忱在熠熠生辉。神经不自觉松弛了瞬,心里不禁泛起丝丝暖意,笑着开口:“我没事,就在小巷滑了一跤碰巧撞到墙了。”

说完顿了顿,又补了句“没有参与斗殴,也没有被霸凌。”

“好吧”校医将信将疑的应了声,手上动作不禁又轻了几分,皱着眉不放心的给他的脑袋包成了一个粽子。

“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可以帮你作证。”

和护士告别,怀涧就顶着这一个诡异的木乃伊造型回宿舍,虽然已经尽量避着人多的地方走了,但不可避免的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被那样看乐子的目光看着,也没有人愿意多驻足一刻,大多轻轻撇过,眼神里带着猎奇的戏谑。

怀涧自觉他们没错,他就像一颗长着巨大疤痕的苹果,先天不足的光照让他畸形的凹陷泛黄,买家拿起他,但一旦翻过面便会被一脸嫌弃的放回去,他就埋没在苹果堆里腐败,味道或许酸也有可能甜,但不那么重要,因为没人愿意品尝他。

他能选择的不多,他犹豫着要不要退而求其次,在烂死前被虫子品尝,又怕选了生不如死,更怕什么都不做,会死有余辜。

到了宿舍,怀涧对着写着525的宿舍门犹豫了很久,终于做足被人类视线审判的心理准备,一把推开门走进去。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风平浪静,他迟钝的趋势眼珠看了一圈,其他舍友都坐在座位上专心在打游戏,带着耳机,看样子没听见他推门的声音。

怀涧心想挺好,轻手轻脚的摸回自己的床位,轻巧的躺好。

春天温度回暖,怀涧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脑子被发麻的痛觉占据,思绪像断线的珠子散了一地,疼的没心情思考,怀涧就这样安详的享受着片刻和自己的和平共处。

直到背后被热汗润湿,怀涧难耐的翻了个身皱起眉,鼻腔里恍惚间钻进一股奇异的味道,像是有人穿着很久没洗过的衣服在他面前绕圈。

怀涧喉头泛起一阵恶心,记忆敏锐的捕捉到和往昔相似的情景,脑细胞任劳任怨的强迫他看那节时光。

自从母亲走后,怀涧就被迫寄宿在和妈妈血缘关系最近的舅舅家。

舅舅在母亲失踪前的形象其实还算正派,不及姐姐惊艳的眉眼在稳重朴实的穿搭下也衬托出一种成熟老谋深算的深沉感。和他吃公家饭的职业可以说是十分契合,29岁的年龄,气质像是39,在事业单位也是混的风生水起。

怀涧关于母亲不多的记忆力,舅舅总很死皮赖脸的缠在母亲身边,母亲算个情感淡泊的人,却也在舅舅很没边界感的互动下没赶他走。

他记得一点那个时候舅舅偷偷给他买饮料,就为了换取母亲最近情感生活的情报。

他会穿着新买的西装陪母亲去酒局应酬,帮她挡酒自己回来趴在马桶上宿醉,然后半夜三更给母亲打电话撒娇叫姐姐来照顾他,这个时候母亲拿着电话的手紧紧握到掌心湿润,什么都没说,也没拒绝。

只是黑暗里低垂下鸦羽般的睫毛,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转身去叫醒熟睡的孩子,抱着吭吭唧唧的怀涧去照顾另一个孩子。

母亲家里情况不好,姥爷家暴,家里有三个孩子,每天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殴打下,无法反抗的姥姥只得找娘家借了钱把他们送到学校住宿,尽量避免和姥爷的接触。

由于长期遭受暴力殴打的缘故,三个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沉默寡言和孤僻,年纪最大的母亲最甚,两个弟弟出生还有母亲和姐姐护着陪着。

虽然姥姥已经竭尽所能的避免了,但悲剧从来不会因为人类的竭力弥补而挑这日子降临。

最年幼的弟弟因为学校流感被强制遣返回家,那晚母亲正陪着他写作业,发黄的手电任劳任怨的散发着最后的光亮,模糊光影下的字迹清秀漂亮。

父亲喝酒喝到很晚,母亲听到开门的声音就赶紧把桌上的东西呼啦进抽屉里,催促弟弟藏到衣柜里,独自出去应对。

那人还是醉的,他又在发疯,弟弟当时窝在破旧漏风的衣柜里,听着外面母亲被抽耳光的风声声,母亲倒在地上的痛呼,凳子砸在皮肉上的碎裂声,和那一声声减弱的呻吟。

外面的男人用方言叫嚷着“狗*的婊子,不做……死我吗?眼里……我了,我算是……厂子倒了,你就一直恨我!”

接着就是厨房里刀具攒动的声音。

七岁的弟弟哭喊着从衣柜里冲出来,扑上去一把抱住了浑身是血的母亲,他七岁的身躯把母亲挡的很严实,也阻拦住母亲看向那身影惊恐的视线,他没有回头看她的表情,只一个人面对上扑来的怪物。

像动漫里为了保护孩子突然跑出来挡在反派大招前的母亲一样,英勇的救下最珍爱的人。

姥姥没护住她最小的孩子,她抱着倒在血泊里渐渐流失温度的身体,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选择反抗,却一切都晚了。

姥爷躺在担架上被从老式居民楼里抬出来,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收到判决书,能下床之后就转到监狱度过后半生。

姥姥因为受到太大刺激,不久后也一病不起

母亲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她自觉成绩没那么好,每天上课都在担心钱,学也学不下去,干脆就没耗着了。

弟弟火花那天她从火葬场回来就去学校提交了退学申请,从此更加沉默,低下头不停的赚钱养家。

可能是母亲从小给舅舅的关注太温柔,也可能是是弟弟的去世给了他太多刺激,舅舅从此边一直粘着母亲,就算时间一点点流失,他长到高中生再考上大学也没有改变,像一条七鳃鳗一样咬在姐姐身上不敢放开,缠着她的身体,品尝她的血液。

而母亲虽然面上看着冷漠,却也纵容着她弟弟不合时宜且过分越界的依恋。

就算知道又怎样呢,还是不忍打破这份安宁,弟弟高中的时候母亲去世,她只有他一个亲人了。直到她遇见怀涧的父亲前,他们姐弟还睡在一张床上。

这是一个恶心的季节,怀涧记得舅舅会在这个季节喝很多酒,夜里趴在他耳边叫母亲的名字。

她改过名字,之前叫纪晚春。用来姥姥纪念她和姥爷认识的时间,这样的名字让她恶心,家里出事之后她就带着弟弟去改了名字,她改叫“纪菀”,把弟弟的“纪越冬”改成了“纪栎”。

弟弟说以后要做一颗树,给她这株紫菀遮风避雨。

不过他做的太好,把光也遮死,叫那羽翼下的草木都枯败。

母亲不知道是为什么走的,她离开时什么都没留下,只是一个早晨,她按时外出去上班,要说有什么不平常,可能是前一天舅舅喝醉了,留在家里过夜,还有,她第二天走时没有亲吻怀涧。

从此往后的日子可以堪称梦魇,不过怀涧都忘得差不多了,也不能这么说,是他记不起来了,像出车祸失去被撞记忆,醒来脑内只有一点碎片,畸形的肉瘤一样坠在身体里卸不掉,却也不会恶化。

但那个身影再次闯进他的生活,仿佛在日常体检的x光片里看到肿瘤变大,身边代表着大脑的医生笑着说:他病变了。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保守疗法,优点是不动手术,靠药物控制与肿瘤共存,缺点是,很疼,延缓生命的同时肿瘤不可控。

早晚会死。

第二,激进派,效果立竿见影,直挺挺的从手术室推出来,要么一劳永逸,要么,一具尸体。

你怎么选呢。

医生抬起头,露出一张和怀涧一模一样的脸,空气瞬间凝固,自己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怀涧呆呆的伸手捂住了眼睛,毫无血色面庞被遮挡,无声的尖啸浇灌全身。

心脏里被埋葬在肿瘤中的伤痛复发,攥住鲜活,狠狠的嵌进肉里,刺进鲜血,直至它崩裂。

视线里夜晚的海浪又在翻涌,深色的洋流推举起一把钥匙,怀涧伸手颤颤巍巍的接起来,无月的夜,手里却有朦胧的光,在他瞳孔里反射斑驳老就的款式,那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他曾在这把钥匙打开的家里生活了十几年,十几年把他变成现今的模样。

他走的时候发誓要和过去的一切断干净,再也不回去,可是现在钥匙在他手心里,他也在收到这把钥匙后下定决心要把它扔了,可它还在他手心里,那个男人吃准他怕人知道,所以在人群中摇动铃铛。

在放学人多时和他打招呼,把钥匙塞进他手里,大声说:很久没回来了,周末来家里做做。

怀涧僵硬的杵在原地,感觉身边所有视线在他身上汇聚,心想会被看出来吧,只能僵着脸,慌乱的将其塞进口袋,掩藏这段恶心的关系。

那一刻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凝滞,他只能无动于衷的被潮水推回海里,他永远被关在那个房子中,变成等他回家又怕他回家的小孩,一遍一遍的经历屈辱,再犯浑的主动去求爱。

他不想再看见他了。现如今相对客观的视线已经将过去的腐烂看透,明明知道从垃圾房里爬出来有多不容易,此时他已经是大学生了,有自己赚的钱,又怎么好意思自甘降智回那怀抱呢。

“没用的。回家看看。”

钥匙张开罅隙缓缓开口,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听着那熟悉的语调,怀涧仿佛能看到那张脸浮现出来的深情。

你真的有的选吗,你真的会自由吗?

泪水又一次浸湿眼眶,迈不开的脚被回忆灌了铅,就算痛的蚀骨,幻梦还是会与他缠绵,把恐惧捅进他的身体里,吞噬残存的所有感情,疼的撕心裂肺也不会反抗。

自己脱离他,真的能重新开始吗?他的影响也没有完全消失,还是残存于大脑中封尘的神经元,并蓄势待发的等待熟悉的刺激将他们唤醒,

怀涧到头来什么都不知道,连自己想要什么也哑然,眼泪掉了两滴没进枕头,心中凄凉道那我算什么,便没有后文的枯竭了。

"不要,不要,我不喜欢他,不想他,我讨厌死他了,不要靠近,不要再一遍了"

心里有个声音,像是孩子边啜泣着边黏黏糊糊的开口,听起来稚气又童真,内容却又蒙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悲情色彩。

怀涧在床上躺到天色彻底暗下来,舍友们三两成群的要去食堂吃饭,自始至终没见他影子自然也没叫他,怀涧只等他们砰地把门关上,躺在床上听楼道里的脚步声渐远,才从上铺爬下来。

脑袋躺了一会本该好了点,但没想到躺着的时候相安无事,突然起身又抽痛起来,跟着眼前一黑

怀涧欲哭无泪,步履艰难的下地踏上拖鞋,在桌子旁稀里哗啦的乱翻一通,抽出根烟,细细的纯白烟卷上面包着一条金丝,看起来精致又朴素,被怀涧捏着夹紧嘴里。

明明都说戒烟了,这下可好,直接回解放前,怀涧嘴角扬起苦涩的弧度,顺手从对床桌上拿过来打火机,歪歪斜斜的走向阳台。

窗户只能打开半个,外面的世界好奇怪,光怪绿离的,他看见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光闪烁变换,有钱人的生活声色犬马,他们像是被含在嘴里,尝出咸淡,怀涧却站在岸边什么都感觉不到。

烟雾从鼻腔里缓缓倾泻,变成丝丝缕缕缥缈的仙气,先蒙昧了视线,再在眼前散开,更让怀涧此时生出了一种超脱的感受,这世界与他无关就好了。

半夜怀涧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莫名站在树下,当时他刚发现钥匙不见了,不停翻动着口袋。

兜里没有,还是没有,他的心情越来越激动,好像心里郁结的大石头被踢开,不停泵血的心脏瓣膜都鼓动出生气。

“我没法去了,我没法去了。”怀涧心里激动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睛因为激动而充血发红,他感受着解脱后的释然,喜悦不自觉从口中溢出来那一抹笑容可能是他进一个月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了。

太好了,不用犹豫,不用选择,不用面对,劫后余生。

眼前场景转换,他面对一个面容混沌扭曲的男人,男人开口:和我回家。

怀涧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欣喜,故作伤感的回答他;我把钥匙弄丢了。

所以回不去了。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么。”

“我当初就不该留下你。”

“你让我感到恶心。”

“你真的很让人讨厌,可是我是你的家人,所以我除了爱你还有别的选择吗。”面前如乱麻的脸扭曲蠕动,一会凝聚成女人一会分裂蜕变成男人,他们称得上嘈杂的声音如蚊虫嗡鸣般钻进怀涧的耳朵,挥不掉,剪不断。

大脑里牵扯记忆的细胞被缴械,强迫他们联起,在脑海中重建勾勒被分解的烙印。

或许在每次幻境出现前,怀涧都可以装作没发生过,只是听到这些话会幻痛而已,走过自己熟悉的路,记忆却填补破败的网,肉体习惯一成不变,麻木缠住了他,像一只被自己的网困住的蜘蛛。

多可笑,别视而不见。

怀涧猛然惊醒,腾地坐起身,简陋的宿舍床不堪重负的发出巨大一声吱呀,把他吓一激灵,匆匆忙放缓动作,爬下床。

怀涧小心翼翼走到阳台,扒住窗户往外看,今天夜空特别亮,风有歇凉,却没那么干燥,吹动操场的树摇曳晃动,在月光下一片波光粼粼,仿佛在海上航行,正巧他头还在晕,眼前的景区也旋转起伏,漂浮的空气中还可以闻见海腥味。

还有海鸥在叫。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怀涧刚疑惑这动静听起来蛮真的,接着就两眼一暗,眼前的景色被吞下,只剩一片黑暗。

“?什么?”怀涧撩起来眼前的布料,一脸不可置信的探头出去,谨慎的向上望。

“嗨,你好。”楼上的那位正低头看向他,咧着嘴笑的一口白牙在夜色下熠熠生辉。

那个男生很眼熟,怀涧感觉头晕晕的竟一时想不起来,只对着他轻轻回笑了一下。

开口问到:“同学,你这是?”

男生的眼睛很好看,浅浅的颜色,在夜里听见他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呀了一声,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奇怪。

他慌忙冲着下面道:“抱歉,抱歉同学打扰到你了,我现在就收起来。”说完就手忙脚乱的把那张好像是桌布的黑幕收回去。

那生怕怠慢的样子,恍惚间让怀涧生出一种被珍视的错觉,好像自己的感觉很重要。

男生收完黑幕并没有回去,而是学着怀涧的样子,胳膊盘在一起靠在窗框上,等夜风轻轻略过他的额发,怀涧觉得那飘动的发丝微弱的触动了一下他的心脏,瞬间听到耳边鼓动到好像失真的心跳。

“你在想什么?”

很逾举的话语闯进怀涧的耳蜗,他却不觉的冒犯,听着男生清朗的嗓音,好像自己也变得放松,能静下来,让风带走他的悲伤。

“前任找我复合,我犹豫要不要跟他走。”

怀涧用了前任这个词。

“既然都犹豫,那就是不想呗。”

“不想就不要。”男生说着又低头冲他笑,眼睛不知道从哪里反射的光,仿佛烈阳下的一捧泉水,真诚的沁人心脾。

怀涧抬头看向他,感觉楼上探出窗户的是一直撒欢的大狗,黑白相间的毛色,蓝色的眼睛清澈见底。

怀涧无意识的和他对视,他们相视无言,一阵强风刮过,树被吹的发出哗哗的响声。

“有道理诶。”怀涧沉默了很久,轻轻回答道,眼目光转向夜景,今晚风清月朗,脑子里原本乱如荆棘丛的的思绪好像被那束目光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男生好像还有想说的话,就见怀涧收回身子回了宿舍,他一个问句哽在嗓子里。

怀涧拿了一包烟出来,里面就三根,他熟稔的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

眯起眼睛猛吸了一口才反应过来没问楼上,向上一抬头,整好撞上男生错开眼神,他没顾这些,冲着上面的男生说:“来一根吗?我给你扔上去。”

男生眼神有点闪躲,随便问了一句:“你还会抽烟啊。”

怀涧“嗯。”了一声,温柔的尼古丁逐渐麻痹他的神经,本剧不清醒的大脑恍惚间听见男生含糊的声音说不用了。

他正想开口询问对方建不建议烟味,就想起来。

狗,是那个捡到钥匙的那个人。

心脏骤然被人攥紧了,凝滞的心跳一阵刺痛,怀涧刚生出的一丝旖旎心思,像是侥幸逃离时间的残魂蓦然被抽走。

随着烟在眼前一点点燃烧殆尽荡然无存了。

“我叫傅氢,你叫什么名字。”

怀涧看他清澈的眼神刺骨的疼,眼里不知何时又湿润的看不清,窗外的景色变得雾蒙蒙的,路过的风好像能把他吹跑。

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

“别这样,我错了”心里杂草丛生,他的答复卡在喉管里不上不下的出不来。

怀涧哽咽的话还没出口,泪就不听使唤的落了下来。

窗棂里困住的灵魂,晶莹的液体顺着他的眼角滑进发间,划出一条反射着细碎月光的银线。

傅氢定定的看了很久,直待到下一阵树叶摇动生响起,伴着大自然的掩护,他才敢开口说。

“别……”

怀涧只听见了第一个字,后面的字尽数淹没在树影婆娑里。

再次醒来是在床上,失眠越来越严重,窗外照进来的光斑还没散尽,怀涧撒了回懿症,用来回忆睡前都发生过什么事。

好像有人半夜晾被子,他和对方聊了几句,具体什么内容记不清了,其他,就是…

他准备回家看看,说不定解释清楚,一切就能结束了。

都过去了,他20岁了,不再年幼,和母亲相近的面容也在他锲而不舍的糟蹋下变得模糊,怀涧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镜面上全是经年累月的水渍,怀涧看不太清,便凑近观察这张象征诅咒的脸。

记忆里她的面容越想越模糊,好像自六岁以后他能巩固母亲这个形象就只能靠照片,纪照片上的女人面容精致,浑身散发着一种疏离的气质,身后是一片破败的老家,甚至有半扇门摇摇欲坠的吊在门梁上,她当时十六岁。

面对镜头面无表情,像一把制在泥尘里的青花瓷,那双眼睛毫无生气,直勾勾的仿佛能穿透时光空间洞穿观者的心。

小时候看见她的照片总会心虚,怀涧恍惚觉得母亲的离开与痛苦都是因为他,和舅舅发生关系后更甚,愧疚和恐惧吞噬了灵魂,一度发展到精神失常的程度。

不能回到以前那样,他对自己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去死吧。

没法再面对了。

怀涧低头糊了一把水在脸上洗脸,再抬起头,只见镜面上原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面容陌生了很多,越是心生疑虑他越是凑近,镜里的脸已经完全扭曲成一个冷漠的女人样子。

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他,怀涧听见她在说话。

空气里静的吓人,他听到的话却支离破碎,听不清词句,却能感受到强烈的情绪。脑袋像被碎玻璃填满,每一块碎片都反着出不一样的身影,每一块都尖锐的扎进神经里。

怀涧吓得一个趔趄向后退了一步,镜子里的身影顿时失去女相,但还是那么陌生,怀涧安慰自己是大脑久视的错觉。

好累,再回到床上,昏沉混乱的大脑宣告罢工,一会又坠入梦中。

这次他还在那个房间,也安生的躺在小床上睡觉,这天舅舅喝的醉,晚上回家后就推开了他的门,此时怀涧刚睡着,被一把搂在了怀里,他感到肩头被浸湿,凉凉的贴在他的皮肤上。

耳边传来啜泣的声响,男人呼出的气体喷洒在他的颈上,浸染酒气的呼吸炙热,烫的皮肤温热起来,他亲吻怀涧的脖颈,粗糙的牙齿不住的摩挲男孩细腻的皮肤。

“不要”怀涧红了眼睛,费劲的转过头看向男人,眼里满是拒绝。

男人回望他,神态深情又病态,眼角还挂着泪,嘴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抬手捂住了怀涧的眼睛。

“我们可是亲人啊。”

不容反抗的压迫,怀涧被按在身下动弹不得,恐慌在黑色里蔓延,心里滋生出一只野兽,转眼就蚕食完了理智。

怀涧成年的灵魂应激在原地,被迫看着视觉细胞重新开始工作,在眼前组合排列,渐渐在“夜里”拼凑出一个身影。

有点居高临下,他在楼上向下看他,他笑起来,心便跳动,想活过来,一样。

阴茎操进他柔软的身体,怀涧沉浸在那张脸的幻觉,纷至沓来的痛苦脱皮成蛇缠绕住脖颈,窒息的绝望在癫狂的臆想下寄予快感,那个还给他钥匙的男生成了从犯,怀涧把痛苦寄托,像一针阵痛吗啡,浇灌出爱意。

一滴泪落下,落到湿润的枕头上,和下身黏糊糊的遗精一起,晕开一片旖旎的梦境,连泪也让人恶心。

第二天怀涧就请假回家一趟。

呆他站定到门口才意识到自己对这条路有多熟悉,在噩梦里无数次复习加深回忆,直到梦境印刻到现实,才完成折磨的意义。

他没有用钥匙,而是抬手敲响了那扇多年强迫自己忘掉的门。

“要说爱情是什么,这是一个哲学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相信你也有自己的解读。”

耳机里关于荷尔蒙分泌的视频仓促结束于一个关于爱情的提问,怀涧敲下去的指节迟疑了一下,停留在老旧的门板上。

他不受控制的想到晚上窗外的狗,那双明亮的眼,纯洁的心动,和树荫下接到的钥匙重合,钥匙沟壑中浮现出一张中年的脸,皱纹早搭上岁月的便车,爬上了他的脸。

门开了,眼前的面容和怀涧的幻想重合。

“水水!”男人原本枯槁般的面容一下话发出生机来,激动的喊出怀涧的小名。

怀涧听到这个称呼也愣住了瞬,他已经很久没听见过这个称呼了,他还记得小时候他因为厌烦这个名字,跟纪栎舅舅闹过,自那一次以后就再没听过,也有可能是不久后他离开,没再跟他发生过关系。

怀涧没应,正踌躇着怎么开口说清楚以后也不用联系,他是来告别的。

嗯,告别。

“哎呀,你自从去上学了都没回来看过我,我可想你了,你不坐我对面,我饭都吃不下了。”

纪栎满脸细小的褶子堆在一起,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还带着一丝亲热埋怨。

“我就总想怀涧在学校会不会不好好吃饭,你在家就挑食,你看看这就饿瘦了,我做好饭了,留下来吃吧。”

纪栎低垂的眼神深深的望着怀涧,伸手轻轻牵起他的手,纪栎的手骨节分明,指尖非常干燥,划过掌心的时候,沾染了怀涧手心的汗。

怀涧低着头,听完纪栎的一席话,垂下的眼睫微弱的颤动了一下,才缓慢的抬头,看向纪栎的眼睛。

他的眼睛因为年纪原因已经有些浑浊了,怀涧却从迷雾中尝到了一丝温情的味道,那么温柔,仿佛把手浸入没开火的锅子盛的热水。

比昨夜风里的目光多一些真实,这样的传感才是现实,不是吗,这样的感情才是。

纪栎会在乎他,会想他。

会硬,会和他做爱。

怀涧对着纪栎的目光,测量里面有多少实话的成分,是根本没做,还是做的太过。

“进来吧,饭菜要凉了。”纪栎略微低下头,到他耳朵有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来,低沉的嗓音传出,怀涧感到颈侧有轻微的气流穿过,身体不受控的颤了一下。

手攥得禁了些。

怀涧沉默的低下头没看他,像是在思考进去这个行为是否必要,那些话不吃饭能不能说出来。

纪栎居高临下的看了一会,低头啄了一下怀涧郁结的眼角,他高大的身材罩住怀涧,看着怀里的孩子直接宕机愣在原。

纪栎嘴角愉悦的勾起,清空了怀涧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趁着怀涧还在懵圈就把人牵进了屋子。

屋里的装修还是几年前的模样,和母亲生活过的痕迹被存留,怀涧不受控制的反感,臆想纪栎不会是在故意停留时间,等母亲哪天良心发现,回了家发现一切都没变,所有人都在等她,纪栎一定觉得母亲会感动,然后他们阖家团圆。

多痴情啊,怀涧心里不住的嘲讽,觉得纪栎也可怜死了,被纠缠多少年姐姐抛弃,还丢给他一个孩子养,还因为这事染上酒瘾工作也丢了,现在混成这个样子。

他也挺下贱,在门口不能说清吗,这就跟着纪栎进来了,还是迷糊的分不清情爱,怜悯都当成真情。

正当怀涧心里碎碎念时,纪栎就已经把他领到餐桌了,纪栎给他拉开凳子,怀涧一脸吃惊的看了他一眼。

“你……你这干嘛。”怀涧有点紧张,也不敢做了,拘束的站在一旁,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纪栎。

纪栎看见他这反应也乐了,笑着说:“坐啊,就给你拉个凳子,看给你吓得。”

怀涧自从走进这个房子,尘封在树洞的记忆便被一层一层唤醒,纪栎笑眯眯的抬手撩开蛛网,幼年的怀涧躲在树洞深处开始尖叫。

“不要,不要拉凳子,不要吃,不要学妈妈,不要学妈妈。”孩童的啼哭声萦绕在耳畔,怀涧小时候不懂,不知道这是舅舅让他扮演母亲的意思,拉开凳子让他吃饭,是只能对妈妈做的行为。

所以晚上要扮演妈妈。

怀涧强压下反胃坐了下去,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定变了,只有他相信变了,一切才会好起来。

怀涧假装没想起这些动作之间的关联,平静的对着桌上早已经准备好的碗筷。

“你知道我要回来?”怀涧开口,说出了进入这个房间后的第一句话。

“当然。”对面低缓的声音传来。

“我懂你,所以在等你回来。”纪栎低头把盛好的饭摆到他面前,抬眼对上怀涧的眼睛,温热的感情从瞳孔流转而出,钻进怀涧的惊诧里。

冷汗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怀涧对纪栎的一切都有一种既视所有话都在对母亲说,而他也在无意间被装进名为纪菀的磨具,顺从调教,变成一个替代品。

他现在意识到了模具,而是否继续下去,会导向什么结局。

“我不饿。”怀涧下定决心似的,伸手把碗推远了一段距离,眼神坚定的看向纪栎。

纪栎微笑着和他对视,眼里看不出情绪。

“我这次过来是想和你说清楚。”怀涧咽了一口唾液,嗓子因为紧张有些干燥。

“我不想和你扯上关系了,我……”怀涧的嗓子一下子哽住了。他看见纪栎站起来,手撑着桌面向他倾斜过来。

“你不想我吗?”

“是来告别的。”

怀涧微弱的声音被纪栎的问询盖住,纪栎抬手摸上怀涧的脸,嘴唇靠近怀涧的面颊。

“这些年过去,你都忘记了?”

声音不大不小的穿进怀涧的耳朵里。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怕黑,晚上来找我,要我抱着你睡觉。”纪栎抵上怀涧的额头,眼睛看着他,用有些低迷的声调又抛出一个问题。

“你不喜欢我吗?”

这句话有很多种意思,怀涧肯定他是在说最隐秘的一种。

怀涧的眼眶里眼泪不堪重负的掉下来,接着就像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砸在纪栎扶住怀涧脖颈的手腕上。

纪栎轻轻吻住怀涧的唇,缓慢的啄下去。

怀涧想不清楚,他脑子里是纪栎说爱的模样,是纪栎温柔的抚摸,对着自己的笑容,推举到床上的欲望。

纪栎是一株巨大的猪笼草,圆滑的边缘涂满蜂蜜,等着饥饿的虫子经受不住诱惑,失足坠落。

明明知道是陷阱,是深渊,沼泽,可他是甜的,是生命中唯一的安慰了。

怀涧的呼吸随着纪栎的吻起伏,抬手环住纪栎的脖子,纪栎感受到他的主动,便松手从桌子对面走过来,重新压在怀涧身上。

怀涧转头看着周围虚无缥缈的希望,一脚踏进深渊,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春末的温度已经开始抬升,傅氢坐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铺吃着冰棍等同学。

他今天穿了一件红色跨栏背心和白色短裤,扎眼的颜色和略微暴露的腱子肉让他在人群中很惹眼,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这个高大的显眼包四仰八叉的坐在长椅上吃蓝色冰棍。

他像是属于盛夏,而路人还在过初春。

一阵风吹过,撩走了一个女生的卷子,惊的她大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就追了出去,她路过傅氢身前。

云层被带动着移动了一寸,照在傅氢身上的阳光骤然昏暗下去,他抬眼看着追卷子的女孩,对方无意的和他对视,一丝羞涩闪过,女孩的眼神又迅速的躲开。

傅氢嘴角轻轻抬起,腾的站起身,“啪”的抓住了在眼前飞速略过的卷子。

风带起他额前的碎发,傅氢刹那间抬眼,露出一双清澈的眸子,蓝的摄人心魄。

“同学好呀,这是你的卷子吗?”傅氢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女生开口问到。

女生脸红的像个苹果,也不知道是因为跑的急还是什么,反正此时慌乱的不敢看傅氰。

“e,考了115!天哪你学习真好。”傅氰间女生不说话,便贱兮兮的开口,语气轻佻。

女生听到这句话,顿时一个激灵跳起来,脸皱成一个小包子,跑到傅氰面前去抢他手里的卷子。

傅氰笑呵呵的把手太高,让女生抢不到,待女生跳了几下,气的眼眶发红将要发作的时候,又火速放下手来,将卷子送到女生手里,平息了一场战争。

“我看你就是最后一个大题扣了分。”傅氰看着女生低头检查卷子的侧脸,撅着的嘴还在发力,便嬉皮笑脸的开口。

“会不?”傅氢看到了上面修修改改的许多做题痕迹,应该是觉得解法出了问题,所以在不停的试。

女生听见这话,抬头撇了傅氰一眼,像是在问询他想干嘛。

傅氰看她这个反应就是有戏,瞬间就来劲了,对着女生大言不惭的开口。

“碰巧,我就是隔壁大学的学生,你这个题我高考写过,碰巧还记得。”

“你需要我给你讲一下吗?”傅氰弯下腰咧开嘴对着女生露出一个大大的友善的微笑。

那口牙甚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女生犹豫了一下,感觉对方看起来更容易被骗,于是开口要求就在小卖部门口讲,不能离开人多的地方,她现在去把东西拿过来。

女生把傅氰的冰棍拿走了,怕他反悔跑路。

“你等着,不许走,你的冰棍在我手里,你要是跑了或者骗我我就撕票!”

女生风风火火的又跑走了。

傅氰嬉皮笑脸的来回翻转起手里的高三模拟卷,心到这小姑娘真可爱,可以谈一个玩玩,清纯活力的像小兔子。

就在傅氰百无聊赖的等待小兔子来探望奶奶时,四处乱看的眼睛识别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还套着一件长风衣,长袖长裤,活脱脱的在过冬天,惹眼的和傅氰一样格格不入。

诶,傅氰发现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人,正当他回想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小姑娘的呼唤。

“诶诶,有纸吗!?给我纸。”婉转清脆的嗓音发散到空气中,让周围的一切都焕发生气了。

正巧那个身影也朝这边看过来,傅氢对上那双眼睛。

深沉的,压抑的,红温的眼眶里闪着一丝泪光,衬着他雪白的肤色,像一尊碎裂的水晶瓶,粘上泥渍躺在水坑里,固执的自暴自弃。

怀涧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路过小卖部的时候听见一声明亮的女声,无意间抬头,对上了那晚楼上窗台的男生,他正坐在小卖部门口的长椅上。

一个青春扬起的女生跑向他,自然的把一个明显吃过的冰棍丢给他,从他的手里接过纸,嘴里嘟嘟囔囔的擦手,他笑着转过头和她说话,时不时转过头看向自己这边,像在确认什么。

看起来谈了一个高中生啊,像他这样的人一定很受欢迎吧,身边人缘不断,生活在阳光下,被光滋养,而他这种烂掉的苹果,只会被紫外线伤害。

傅氢一个慌神就差点被冰棍糊脸,只好伸手接住,顺手送出从小卖铺老板要来的几张纸,听着小姑娘一开口就是“你这人质怎么化这么快,我刚拿到东西他就溜到我手上了,真无语=_=,快点吃掉。”

傅氢又想笑,又想转头看那个身影,慌乱间抬头,正巧碰见一阵风突如其来的撩开男生的衬衫,阳光在此时探出头,像在舞台上聚光灯打在主角身上一样,照亮一片白皙的脖颈,露出来一个烙印在颈侧的吻痕。

鲜红的刺目,看的让傅氰瞬间就皱起眉头。

这就复合了吗?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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