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刚结束,胤禛就带着弘晖进了屋。
小团子一见着额娘,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了出来,扑到乌拉那拉氏怀中嚎啕大哭,自己是早死的命这件事已经深深刻进了他脑海之中。
原本年幼的他是不知晓什么是死,但是去年府上的二阿哥,也就是弘晖的弟弟没了,他才懵懵懂懂知道什么是死。
死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不能和阿玛额娘在一起,什么好吃的都吃不了,最后还要被埋进黑黝黝的土里。
“额娘,窝不要死!”
乌拉那拉氏原以为自家儿子是被胤禛训斥了一顿,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耳边一声惊雷,她的脸霎时就白了。
“…胡说什么,你好好的怎么会…”
话未说完,乌拉那拉氏便止不住泪了,她想起来去年没的弘昐,心就一阵阵揪疼。
站在母子俩身侧的胤禛,把到嘴边的训斥也咽进了肚子里,认真思索起了弘晖是被什么吓到了。
虽说不是正午,但弘晖进园子时也是艳阳高照,小家伙身上干干净净,也没有摔着,亦或掉进水里,不存在受伤的事。
胤禛的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人的身影,中午弘晖唯一见过的外人——太子,民间常说幼童能瞧见他们看不见的东西,而太子虽然看着温和,私下却没少做那些腌臜事。
他儿子不会真被太子吓着了吧?!!
“阿玛,抱抱~”
第6章
弘晖双眼通红地看着胤禛,满眼都是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小孩子哪里分的清真假,他只知道那些人说自己会早死,至于那些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弘晖的小脑瓜压根想不到这么多。
而目睹宿主因何痛哭的白榆,早就悄悄关掉了直播间,它甚至有些心虚,要是这次真的把宿主吓到了,恐怕他又要等好几年才能绑定新的宿主。
娇气起来的弘晖早没了平日里严肃的小模样,一手拉着额娘,一手拉着阿玛,鼻尖通红一片。
“阿…呜呜呜…阿玛~你当了皇帝,不能忘记窝,额娘也是,有了新崽崽也不能忘了窝…”
小团子哭腔小了不少,眼中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嘴里呜呜咽咽不让阿玛额娘忘了自己。
乌拉那拉氏心疼不已,这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是皱一下眉她都心疼不已,更别说这会哭得这么伤心。
乌拉那拉氏没有察觉到弘晖说出的大不敬话,而胤禛脸色早就变了,伸出手虚虚地挡住了弘晖的嘴,给身侧的苏培盛使了个眼色。
苏培盛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却也知道这话若是传了出去,禛贝勒府怕是难逃一劫,想至此,他立即出去敲打正院的春岚几人。
夫妻俩哄了好一会,弘晖才慢慢止了哭声,恹恹地窝在胤禛怀里,乌溜溜的大眼睛半眯着。
胤禛严肃道:“日后不许再说那些话,你二伯才是你皇玛法钦定的继承人,这话传了出去,阿玛额娘还有你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乌拉那拉氏虽有些不忍,还是随着胤禛的意思道:“你要听阿玛的话,有些话不能乱说,你告诉额娘,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乌拉那拉氏不觉得自家孩子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虽说弘晖聪慧,她却清楚这孩子不过是借着读书讨阿玛欢心,哪里知道这些事,要说没人在他耳边念叨,乌拉那拉氏是不信的。
只是这人是谁乌拉那拉氏还没个定论,弘晖身边的孙嬷嬷碧落望舒,都是乌拉那拉氏亲自挑的人,还没有胆子敢在弘晖身边说这种话。
正院粗使丫鬟嬷嬷没有几十也有十几人,乌拉那拉氏心微微一沉,这府里上上下下是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小妖怪们说的。”弘晖恹恹道。
弘晖的回答让胤禛夫妻二人微微愣住,他们从未想过是这样的回答,鬼神乱力之说民间也不少,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乌拉那拉氏忽的想到了什么,一双杏眼惊慌失措地看向胤禛,她伸手拉着男人绣着文竹的衣袖,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四爷可还记得前两日晖儿生病的事?哪日晖儿读书就说书房有其他人的声音,孙嬷嬷在书房里外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人,还有夜里晖儿拿的甜水,我一直以为是春岚给的,忽略了晖儿说的话,他说是一个叫白榆给的,还指着床上让我看,可那床上分明没有人。”
乌拉那拉氏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怪自己没有早点重视起来,才害得这孩子三天两头受惊生病。
“是我的错,若我早些发现晖儿的异象,他也不会被那些东西魇住。”
胤禛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弘晖是他最看中的嫡子,是他日后的继承人,若真如福晋所说那样,无论用什么法子他也要把那些脏东西从弘晖身边赶走。
胤禛安慰道:“别怕,明日我带他去趟慈恩寺见虚尘大师。”
半睡半醒中的弘晖伸出小手,轻轻替乌拉那拉氏擦掉脸上的泪水,“额娘不哭,弘晖会乖。”
乌拉那拉氏抓着弘晖的小手,面上挤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额娘不哭,好孩子快睡吧,明日你阿玛带你出府玩。”
哄睡了儿子,乌拉那拉氏才担忧地看向胤禛,虽说慈恩寺是京城四大寺庙之一,但实胜寺才是皇家寺庙,按理说作为皇室子弟,胤禛一家是有资格进去祈福。
但慈恩寺中的虚尘大师是出了名的得道高僧,因此来慈恩寺祈福的人不少,却又因虚尘大师轻易不露面,让不少人扼腕而归。
虽说胤禛已封了贝勒,能不能见着虚尘大师还是一回事,因此乌拉那拉氏十分担忧。
胤禛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若虚尘大师不愿见我,我便进宫去求汗阿玛,汗阿玛念在弘晖年幼的份上,应当会帮我们。”
进宫是胤禛最后的路,他不想让自己儿子成兄弟间的谈资,尤其是老八那群人,说不得他们会在此事上做文章。
所有人都觉得直贝勒和太子间的斗争日益激烈,却遗忘了慢慢成长起来的胤禩,他如今在群臣间渐渐有了贤王的称号,假以时日定然会成为夺嫡的一股强势力量。
只可惜太子眼中只有那个从小斗到大的胤禔,二人纠缠多年,从上书房打到朝堂之上,很难说谁能更胜一筹。
。
天色微亮,正院已经亮起了烛火,下人们忙碌了起来,乌拉那拉氏拉开帷幔,床上躺在一个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团子,因为天热,只虚虚盖了肚子。
昨天半夜里弘晖又闹了一会,乌拉那拉氏和胤禛轮流哄了有半个时辰,喝了碗安神药才睡下,所以到了这个点还没醒。
穿戴好的胤禛进了寝室,吩咐孙嬷嬷几人给弘晖洗漱,又让苏培盛去厨房拿了份早膳路上吃。